付競澤整個人陷進一塊真皮沙發裡,雙手在矮背上攤開。
他身後的窗戶似乎有幾日忘了關上,窗下那一小塊地闆還有飄進來的雨痕。
不過很快冰尤又猜測。
他不是忘了,是喜歡雨,所以不愛關窗。
縱使有雨水打進來,也貪戀那種味道。
她走上深色的胡桃木地闆在房間裡踱步。
空曠的客廳裡沒有幾件家具,留下來的都很考究,其實從付競澤身上就能看出他對審美的挑剔。
屋内最顯眼的一面牆上,巨幅油畫挂在最中間,下面擺放着一個金屬扣的複古立櫃。
八個抽屜,頂上一個敞開拉着。
絲絨軟墊上是一條choker和幾個絲質眼罩。
尺寸來看,屬于女人。
這原本是很私人的領域,卻在此時此刻暴露在她面前。
冰尤鬼使神差地用手去觸碰項圈,也是小羊皮材質,和k做的那條不同的是,這個的裡側做的柔軟的毛毛包邊。
佩戴上後不會有不舒服。
“你比我想的膽子大。”
她聞聲轉過頭,付競澤已經從沙發上站了起來,在茶幾旁彈着煙灰。
他沒有俯身,隻是潦草地垂手輕彈。
輕到像在撫摸,燃成灰燼的煙草都不舍得從他手上落下。
冰尤低頭勾起唇角:“因為我知道你對我沒意思。”
“是嘛,”他恍惚很久,站在原地吞吐,白煙缭繞越來越濃,“我也會貪心。”
付競澤站在那,就代表沒有什麼做不到的事。
他夠正統,家世不用說,才華出衆到讓人眼紅。可遊戲人間的也是他,他把煙抽的很漂亮,做什麼事都能給自己留三分退路。
這一刻,他卻絕對的潦倒。
冰尤沒有去深究他話裡的意思,而是把頭歪到一邊,舉起那條choker,眼底是無盡的漩渦。
“所以煙盒,和這個,都是你前女友的?”
這個問題太直接,直接到沒有回旋的餘地。
付競澤已經抽完一整顆,把煙蒂在玻璃缸中撚滅。
短短一個動作做了好長時間。
“她一年前就去世了。”
空氣停滞了一會,房間内的氧氣好像在一瞬間被抽個精光,用力呼吸都不能緩解大腦缺氧的感覺。
她轉身,假裝在整理抽屜,其實隻是在喚回自己僅存的那點理智。
這幾年她在k身邊,為了知道女孩的消息不擇手段,卻總是感覺在邊緣敲敲打打,始終到不了核心的位置。
原來問題不在自己,在目标找錯了。
冰尤看着牆上的畫,粉色的火焰轉化成抽象的線條來回交錯,從火的中心飛出一縷銀色的碎光,劈開寂靜的夜空。
浴火重生的味道。
“澤,我們玩個遊戲吧。”
這次由她發起,賭桌上依舊是兩個人。
付競澤心火不滅,微笑着接招:“什麼遊戲?”
“三天時間,讓你愛上我。”
他的動作頓了一下,顯然對她的話有些驚訝,擡眼看着她還在擺弄抽屜的動作。
她繼續開口:“如果我做到了,牆上這幅畫就要歸我,如果我沒做到,任你處置。”
“愛不愛隻是主觀感覺,我硬要說我不愛呢?”
“你不會裝。”
她關上抽屜,終于把視線從那堆東西移到了他的臉上。
猜不透她要玩哪出,更猜不透為什麼偏偏是這幅畫,冰尤實在是不按套路出牌,經常讓他不知道怎麼應對。
但就是因為猜不到才變得更有意思。
付競澤聽到了外面的雨聲,緩步走到了窗戶跟前,紗窗“咔”的一聲扣在卡槽裡,玻璃并沒有拉上。
風卷着雨點吹進屋内,薄紗一層沒有擋住大部分雨水。
前面那片地闆又遭了殃。
冰尤脫下身上那件屬于他的外套,順手丢在了沙發上,在他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朝門外走去了。
她腰肢纖細到搖曳生姿,簡單走路就有力量。
走到客廳的拐角處她隻用了幾步,想要離開的意願已經攔不住了。付競澤沒有挽留她,而是看着窗外,聽她的聲音越走越遠。
房門打開後,她隻留下一句話。
“車我先開走了!”
緊接着是大門被砸上的聲音。
他看向茶幾,上面的車鑰匙果然不在了,估計是被她扔衣服的時候順手帶走了。
莫名被耍的笑出了聲。
他扶着額頭回味冰尤剛剛講的所有内容,随後把目光轉向了她不惜遊戲也要得到的那幅畫。
呼吸間的潮濕氛圍讓整個人都懶散起來,走近櫃子所在的區域,還有她殘留下來的木調香味。
發絲、蝴蝶骨和帶着秘密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