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應該是天際線,天際線以上玫紅,血紅,一條澄澈的橙色帶,普魯士藍,黑色的天空。
一顆明亮的星星。
天際線以下,一片墨黑,黝黑,一點光亮也沒有,活生生一片地獄。
最後一頓,兩個上飛機一點飯不吃的人,各自旋一個巧克力蛋糕。
一整天的能量補回去了。
年輕又抗造。
落地播放的送客音樂,很虛無,莫名令人覺出幾分曲終人亦散的失落感。
行李架打開的聲音。
前排一位大哥中華都掏出來了,等着廊橋接上直接沖出去。
秦綏蓁跪在椅墊上,扶着框型背闆,問宋庭庸:“穿這個你怕不是要熱死。”
北方當然凍死,香港正熱死。
機艙門,邊側過道空乘依次點頭緻謝。
廊橋,秦綏蓁和宋庭庸拉着小登機箱走,好像腿也不是自己的了。
宋庭庸邊走邊透着廊橋玻璃,看着邊上的飛機也接着廊橋,BRITISH AIRWAYS,尾翼飄揚的紅藍白絲帶,這家航司宋庭庸認為很爛,宋庭庸說倒有些懷念,他初高中在英國讀的。司與京也跟他一起讀的,司與京随便沒什麼懷念。
已經是晚上八點多,潮濕的空氣,溫熱的室溫。
叫宋庭庸來聞都能分辨是在國内的機場還是在國外的機場。
秦綏蓁走出廊道,稍停在一旁,她也能聞得出來。
英美澳加最繁忙的機場,和國内的任何一個機場味道都不一樣。
在國外常常感覺不到自己在國外,到了國内很強烈地能感覺到,這是在國内了,回來了。
兩個煙民,司與京秦綏蓁,加上一個餓得發昏的宋庭庸,在機場裡狂奔。
一定有無數位煙民在香港轉機的時候思考過這個問題,到底有沒有吸煙室?
秦綏蓁和司與京這兩個人,飛了十幾個小時,拉着登機箱健步如飛,把宋庭庸落在後邊。
香港機場能吸煙的地方,這兩個人太輕車熟路了,直沖空中花園。
秦綏蓁和司與京上了傳送帶都不帶停的,宋庭庸在後面跟着跑,追上來問,“你們就不能嘬兩口電的嗎??”
司與京回頭瞧他一眼,“你餓你先去吃。”
宋庭庸蹙着眉垂着頭認真聽着,反應了一會兒。
“行行,我也抽。”
司與京打量他一眼,奪了他的小登機箱,兩個箱子并在一起狂奔。
空中花園,太妙了,人全坐在走道兩邊草坪台子抽。
司與京開一包從北美帶來的日産檸檬味七星,捏着自己的煙,找虎背熊腰說話東北味的大哥借火。
借火是東北大哥也拿着自己的煙,司與京雙指夾着自己的煙,東北大哥把自己燃着的煙,怼在他的煙煙頭上,司與京抽兩口氣,着了。
司與京朝東北大哥笑着點頭,“謝了謝了。”
東北大哥穿一範思哲大t恤,擺手說,“有啥的兄弟。”
傳火炬一樣,秦綏蓁雙指夾着煙,一口口吸氣。
“嗯,着了。”
司與京自己抽一口,給宋庭庸發一根,繼續傳火炬。
秦綏蓁也坐在身後深吹出一口煙,斂眸望着夜色天空,搖頭笑了。
司與京一手搭在登機箱拉杆上,陶醉笑着說:“蹲下吧,違法的,别被抓包了。”
宋庭庸夾着煙,看一眼邊上穿着機場熒光工作夾克的機場員工,機場員工脖子上挂着工牌,一手叉腰,也在那裡吞雲吐霧,“蹲下有什麼用??這裡能抽的吧?全是人哎!空中花園都人滿為患了...!”
司與京和宋庭庸又沖休息室。這回是司與京手裡并着秦綏蓁的登機箱。
金色的門框,玻璃門上金色百夫長頭像花紋,櫃台發型中分中年女性櫃員。
司與京和宋庭庸就開始大秀特秀,黑卡,掏,不管招行發的還是純amex發的,都掏出來。
一個穿西服的領着三個人進去。
黑金卡休息室,很簡陋,非常簡陋,小圓桌,硬椅子。
司與京覺得挺好的,宋庭庸又要說拉胯。
司與京看菜單,一個闆一條紙,中英文。
宋庭庸癱在椅子上看手機,三星鈴聲铛铛铛響。
秦綏蓁看着兩個人不禁笑着低聲說:“你們這兩個打折包機都包不起的人,在這裡掏黑卡?”
宋庭庸盯着手機屏幕,皺眉悄聲回:“什麼包不起?!咬咬牙還是能包得起的好嘛!”
司與京笑着探手敲了敲宋庭庸手腕上的表,“包機全仰仗我們太子咯!”
宋庭庸看着手機,宋庭庸快氣死了,司與京富得都快富死了,一毛不拔,司與京是真的一毛都不拔。
宋庭庸想罵人也沒用,他笑了笑,炫耀似的,說,“我家最近要用錢,我也省着點兒。”
秦綏蓁思索半晌,打探問道:“你家哪裡要用錢?”
宋庭庸笑着搖搖頭,“嘿嘿,不告訴你。”
他笑了司與京也笑了,“又悶聲發大财呢?老爺讓你家潛水?”
秦綏蓁拿目光剜司與京,“你又知道了?”
宋庭庸驚疑探司與京一眼。
司與京笑着擺首,“我不知道,我全靠猜。”
說着把菜單闆子丢給兩個人,“垃圾菜單,你們吃啥?”
宋庭庸看也不看,伸一根手指,“魚子醬,點!”
魚子醬宋庭庸和司與京都不愛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