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柔想回去躺着,她也沒特意走快,回頭看宋庭庸。
宋庭庸正醉着,他一滴淚自臉頰劃下,左手扶着牆,蹙眉深深緩聲道:“你等一下。”
本來還沒事,宋庭庸酒勁上來,倚着門口一個柱子仰頭昏天黑地的,他快醉死,抓着尚柔的手腕不撒手。
尚柔往邊上走,他一把給尚柔扯了回去。
尚柔還笑了下,她很輕柔的一聲,“那你上車。”
很堵,一會兒停車一會兒起步的,宋庭庸醉酒難受得要死,他壓着尚柔手腕坐直。
金碧輝煌,金銅色的轎廂。
宋庭庸手裡抓着手機扶着電梯轎廂壁,腦袋貼在轎廂壁上,他胃口很難受,腰還直不起來。
他右手攥着尚柔的手不撒手。
尚柔祈禱電梯不要在别的層停下,她說最怕上來一家老小,看喝個爛醉好尴尬。
宋庭庸不用扶,他微彎着腰,自己貼着牆壁,别人客房的門他都摸着扶,走着又貼又扶。
尚柔刷卡開門,替他拉着門。
宋庭庸扶着牆走,進去沒走幾步就跪坐在暗色鏡子邊。
尚柔松手門把手。
“你來幹嘛??” 宋庭庸惱羞成怒的聲音厲聲叱責她。
尚柔不聲不響看他一個側影,“不是你說想你就來找你嘛。”
宋庭庸倒抽口氣,欲言又止,他是說要見她,至少不是這種場合。
“我說了分了。”宋庭庸那說字語氣壓得很重,分字又斥得沉狠。
尚柔環臂低頭瞧着他,“你揪着我衣服不撒手跑到這裡來...” 她頓了下,“你生什麼氣。”
宋庭庸縮在鏡子邊,開手機開外賣軟件他就開始點套,下單地址,“幾号房?!”
尚柔也不知道他在做什麼,下意識找房卡看。
宋庭庸模模糊糊看她一個背影,她正彎腰,他覺着心間心跳血肉與粗糙的岩壁相摩擦,大抵也就是這麼個意思。
宋庭庸沖着尚柔的背影陰陰地罵,“說了要專情的别找我。”
尚柔垂着頭也沒回話,面上甚至還保持着尴尬的微笑,把房卡殼子放在他身邊。
宋庭庸省略那句你累不累,他隻說:“你多待幾天。”
他一邊下單點安全套,語氣仍未見緩,“過兩天你回去,過兩天我也不在這兒。”
尚柔沉默坐在卧室床前的橘色小沙發上舉着遙控器換台。
宋庭庸往浴室去,他去抱着馬桶吐去了,他咳幾下還吐不出來,自動馬桶滴滴響,他倒抽涼氣,趕緊按邊上按鈕。
他也不知道關了沒關,他怕這東西噴水。
尚柔拿了兩瓶浴室的礦泉水,放在他身邊,尚柔回去看電視。
自動馬桶又嗡嗡響,要阖蓋。
宋庭庸瞬間一手撐上給馬桶蓋撐平了。
尚柔就聽見浴室傳來他怒罵的聲音,“…它感覺不出來這兒有個人嗎!?”
尚柔再過去,看他跪在那裡醉酒征服自動馬桶,尚柔倏然有點想笑。
宋庭庸背對着她,一手按死那個馬桶蓋。
宋庭庸聽着她輕柔一聲笑,他心裡不是滋味,他冷蔑低聲道,“還笑得出來?你不難過了?”
根本不可能吐成這樣,他喝水就吐,全手動洗胃,他想把酒都吐出來,不然後邊暈更厲害。
之後他就縮在大理石地闆上冰冰涼涼不動了。
尚柔換衣服,她聽見宋庭庸手機電話在響。
宋庭庸拾起來自己手機看一眼。
謝執韻打來的。
宋庭庸拒接。
隔一會兒,還是手機響。
浴室。
尚柔頭發紮了起來,她正洗臉。
宋庭庸坐在她後邊地上,他胳膊肘抵在膝上,一手撩支着自己頭發,一手拿手機貼在耳邊。
他醉得暈乎乎,聲音聽起來才不像喝多了的人。
“哎,媽媽。”
“和女朋友在一塊兒,她明天就走。”
“想跟她待一晚上。”
“在酒店了。”
“我都知道。”
“您放心。”
說着他還能站起來,走到尚柔身側,開另外一個水池的水龍頭。
他單手拆肥皂,拆不開,他就把整個皂塊帶包裝,放水流裡撚。
“喝了一點。”
“不多。”
“我都知道。”
“沒事,四十度,半杯,真沒醉。”
“好。”
“嗯嗯好。”
“媽您早點睡。”
尚柔默默聽宋庭庸給他媽媽回電話。
一通電話,那好似用光宋庭庸所有電量,他把手機丢在台子上,一聲沉響,又急促開水龍頭雙手洗手,也沒看她一眼。
洗完手宋庭庸拽了一把浴巾,他自顧自往卧房去,扯了床上邊那條深綠色刺繡床旗,轉到床側,搭在床沿,他鞋子也沒脫,躺了把床旗,在合自己鞋上,他揪了被子就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