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柔檀唇緊抿着,一手摸着門把手,回首拿眼神往他頭上淋冷水。
宋庭庸若無其事的樣子,百無聊賴垂眸目光落在她身上。
尚柔拉開房間門。
宋庭庸旋即扶停門。
尚柔快幾步往電梯走。
宋庭庸徐徐地走,于尚柔而言,他是緊随其後。
厚重的地毯,金銅色的電梯門,兩個人吊詭的氣氛,都在等電梯。
尚柔緊緊握着自己手機,溫度不高,她卻冒熱汗,盯着看哪部電梯在亮燈。
宋庭庸面上不顯,醉酒後的胃口陣陣刺痛,腦袋昏脹,他也知道她害怕了,破罐破摔而已。
電梯門一開。
尚柔停了停,側頭拿餘光看他。
宋庭庸雙眸黯淡無光,垂頭瞧着别處。
尚柔快一步上電梯,宋庭庸像怨魂一般飄也似的跟着她上電梯。
金銅色的電梯轎廂,昏暗的燈光,電梯裡的天氣,黑霧彌漫,大雨傾盆。
宋庭庸卻不看她,後倚着轎廂壁。
尚柔正視他,試圖讓他鎮靜。
黑的說成白的,取證都取不出來,敲登聞鼓都沒地方敲。
宋庭庸,尚柔才認識他不過半年。
她反複打量他,瞧着瞧着,輕松一口氣,他好像知道錯了。
電梯出門右拐一直走,左邊會是前台,右邊會是金色大門。
夜間稍有濕潤的空氣,渾濁的烏灰色蒼穹,尚柔手裡按着手機,回首瞧去,又是他熟悉的身影,他疲倦而狼狽。
尚柔又氣又笑,“你還跟着我幹嘛呀…”
宋庭庸扯了她一下,力道尚屬有些危險。
尚柔凝了他一眼,擡手握着他手腕摘開,“你有什麼好急的...!”
宋庭庸倉惶再扯了她一下不肯松手,他切聲說:“回去吧。”
尚柔颦蹙剜他一眼,重音落在那字‘你’,她說:“你回去吧。”
宋庭庸看她在叫車,他看不清目的地,隻差指尖觸及叫車按鈕。
尚柔的手機,套着淺灰色橡膠手機殼,撲通一聲重重砸落在地,宋庭庸把她手機拍掉了。
尚柔愠火騰升,恍惚一瞬又被現實一盆冷水從頭澆到尾。
宋庭庸深深蹙眉,眼裡水霧迷蒙,他無助瞧着她,神色又警示威脅她不要。
尚柔薄怒不解地看他,她右移一步彎腰去撿。
宋庭庸下意識把她手機踢得更遠。
尚柔失措直愣愣瞧着他。
宋庭庸木然怔滞的神情,似乎默認不用對自己行為負責。
幾秒鐘凝滞,氣氛惶然緩和幾分。
尚柔再要去撿,宋庭庸快一步踩上她手機。
尚柔不寒而栗,心跳如擂鼓,視線堪堪與他衣領下的藏藍色領帶平齊。
宋庭庸一顆心快痛死,他眉梢舒展,惆然輕一聲歎息。
尚柔條件反射般虛與委蛇,純粹假意讨好,裝出來刻意示弱,難說确有幾分崩潰,四處尋找什麼依靠。
她揪着他胳膊袖子,緩聲懇求道,“宋庭庸...”
宋庭庸灰濛濛的眼光,晦澀無光,越推越往不可挽回的地步發展,覺出幾分絕望的意味。
尚柔一顆心揪緊着,微微彎下身子,示意他她要撿回自己手機。
尚柔擡眼瞧他,低聲下氣地說:“你正常一點...” 又循循緩聲道:“我害怕你。”
宋庭庸這下才敢瞧她,她失措驚懼暗淡的神采,她裝出來的示弱,他一息失力喪氣的笑,像在開香槟慶祝着什麼,“要麼有種你報警。抓我。”
好似要把尚柔的心都燙焦,要用枕頭把尚柔悶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