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兌卿本來家裡也有錢,林兌卿是二代,林兌卿朋友也都是二代,家裡賺大錢的二代品種不一,牆二代套二代某二代富二代,除了r三代林兌卿接觸不到。
林兌卿談過一堆朋友,有的沒的,唯一一個産生家裡利益實質性牽扯的,是解端頤,以前都不是這樣。
聽說過深情的,深情的另說。
聽說過深情但不多的。
司與京對秦綏蓁那樣。
秦綏蓁跟司與京談戀愛,秦綏蓁要司與京家裡公司的人跟她父親對接一下。
秦綏蓁要司與京家給她家公司投錢。
司與京說了,走個過場,這事兒他能做主。
秦綏蓁家裡公司的人和司與京家公司的人接觸一下,司與京家就給秦綏蓁家裡投了錢,那點小錢司與京家不在乎。
秦綏蓁又要司與京投錢,這下是給她們全鄉人投錢。
司與京說,好,投。
就投了,司與京自己知道怎麼回事,反正也不是拿他自己家的錢投。
司與京也分不清到底是誰家的錢,司與京是反正投呗,如果用到自己家的錢,那再劃拉來一點别人家的錢算自己家的就得了。
解端頤不一樣,解端頤能指着一根小樹杈說,他認為這是一塊金子,于是那塊小樹杈就真的變成金子。
解端頤一句話,能冒出來十個Geoffr家那樣的金主給她家投錢,灑灑水,對于她家來說都也已太足夠。
解端頤像一塊能吸金子的特殊磁鐵,隻要解端頤在她這裡,錢就往她家流。
而解端頤的責任隻在模棱兩可一句話之内,剩下的部分溝通交換都不通過解端頤。
既然都不通過解端頤,不通過解端頤家裡人,那可确确實實通過林兌卿她爸。
林兌卿看過千百次,不應該是這樣。
林兌卿自認家裡公司,本來生意經營得好好的就算是不如前幾年,至少前幾年老底賺出來了,何必再折騰。
林兌卿問宋庭庸。
宋庭庸和她說,‘那不是錢的事兒。’
宋庭庸和她說,‘我說真的我家不缺錢,你以為做生意就買倆愛馬仕提倆法拉利得了,這你去賣倆指甲片兒,這你都賺出來了。’
縱使做生意不止那些。
可宋庭庸家一定要爬上去,這是宋庭庸全家全親信董事會認定的事實。
宋庭庸端起飯碗也罵娘,宋庭庸又認定自己一定要端這碗飯。
林兌卿敏銳的嗅覺,問宋庭庸,‘你家已經換過股,為什麼還要别人出錢去收啊?’
宋庭庸告訴她,‘這是侵吞,上半部分不重視,不缺我們一個,他們有自己用得順手的,下半部分劫掠成性。’
宋庭庸說,‘就解端頤那個b,全不關他事,你能指望他幫你什麼?!’
宋庭庸說,‘你就讓他看着吧,這是他以後他自己的飯碗,錢可以不經過他,但他自己飯碗要叫别人給吃掉了,你看他還說不說都一樣。’
林兌卿聽聽宋庭庸,有種物傷其類的感覺。
林兌卿也曾失笑回解端頤的話,‘我家董事會,就隻有我爸,我媽,還有我舅。想怎麼換?要怎麼換?換我家公司沒了。’
林兌卿自認彼時天真,現在董事會還是隻有這三個人,能還像以前一樣就這三個人說了算麼。
宋庭庸問,‘解端頤人到底在哪兒?他家給他放出來了嗎??’
林兌卿不說話,林兌卿不知道該不該說,林兌卿看解端頤什麼意思。
林兌卿給宋庭庸最大的面子,就是解端頤就在她邊上坐着,宋庭庸說什麼解端頤一字不落全能聽見。
解端頤是真的不當回事,解端頤不知道怎麼回事。
解端頤讓林兌卿别理他,林兌卿就不理他。
都物傷其類了,兔死狐能不悲麼?
不悲。兔子死就死。和狐狸沒有關系。
狐狸和兔子大有不同。
宋庭庸家能在一潭黑水中把每年供鬼開銷降到最低,宋庭庸家有底氣動手段能把鬼拿掉。
宋庭庸在這裡面被折騰得死去活來,而宋庭庸就能把飯碗摔在桌子上,他就不幹了,這碗飯他吃不成,也總有人吃不成。
不影響解端頤吃飯,但是最好還是别摔飯碗,解端頤也要神色一改哄着宋庭庸。
換林兌卿家來,她家絕對沒有摔飯碗的想法,她家也沒有摔飯碗的本事。
林兌卿家門檻還沒過,還太小。
解端頤大可以說,要摔飯碗,那談戀愛的另算,談戀愛要不要看下場合啊?
解端頤大可以說,兩個人談戀愛,談戀愛關别人什麼事,不能兩個人談戀愛讓别人損失錢吧?
那覆巢之下又安有完卵?
解端頤和廖伯昭那些人之間的事情扯也扯不清。
林兌卿和廖伯昭那些人接觸很少,至少林兌卿知道。
廖伯昭那些人的情況,就算吃喝嫖賭五毒俱全也敗不完的家産。
廖伯昭他們哪裡都可以去,就是别回中國。
事情本不應該是這樣,林兌卿的初衷,她隻是想談個戀愛,她不缺錢,她什麼都不缺,她不想摻和這些事情。最好全部都停止。
拖到現在,因為解端頤現在人就在這裡坐着。
因為林兌卿的父親永遠說,你不懂,和你解釋也解釋不明白,爸爸也想好好和你說。
因為林兌卿的母親一直沉默,林兌卿的母親也從不發表反對意見。
因為所有投資投到她家程序都瞧不出差漏,因為家裡已經停滞發展許久的公司在發展,因為公司在賺錢。
林兌卿心下猶然漫起的厭惡感,她可是富家女,如果談戀愛要錢那就是天大的笑話,如果她也要把解端頤供起來,那她盡早分了得了。
可是她爸爸對解端頤家裡人多一份脅肩谄笑,她就潛移默化對解端頤多一份恭謹順從。
她爸爸可以滿足自己的野心她爸爸可以和真正大老闆上同一桌,她家敢說自家公司這下确實是集團,可以和大老闆做大生意。
左耳滿綠翡翠耳墜搖曳,林兌卿環顧四周,他們在看她,解端頤垂着頭不說話。
解端頤當然不覺得有什麼,他打小就浸在裡面,他就是這麼長大的。
以解端頤看來,對林兌卿家的一切正落于他所認知的分寸之間。
解端頤顫顫歎出一息,餘光瞥在林兌卿膝前,黑色絲綢荷葉邊長裙。
解端頤還能輕聲安撫她一句,
“這都沒什麼的。不用擔心。”
林兌卿似乎根本沒聽進去他說什麼。
林兌卿不是沒聽進去。她明眸善睐,黛眉細挑,杏眼妩媚,仍盡力回他一個官方笑容。
包廂門外樓道吵吵嚷嚷,包廂内氣氛回溫熱絡起來。
解端頤擡手,指尖勾起桌上車鑰匙鑰匙環。
宋庭庸隔着林兌卿的位子插手,擋停他動作。
宋庭庸還吃着飯,右手筷子一撂,笑着左手一扯,ftype車鑰匙落在他手心。
宋庭庸把自己車鑰匙拿回去,眉梢眼底意猶未盡的狡黠笑意,左手把車鑰匙塞在林兌卿座椅後背羽絨服口袋裡。
林兌卿凝眸瞧着他。
宋庭庸俊雅的樣貌,垂着目光,笑吟吟地說:
“小瑜,車送你了,回去過給你,賣了錢都歸你。”
宋庭庸倒不是開玩笑。
解端頤在邊上笑出聲來。
司與京陰翳的眸光,取樂的笑意,司與京掏自己e400的車鑰匙,拍給宋庭庸。
宋庭庸一時啼笑皆非,含笑點點頭,e400車鑰匙也送進林兌卿羽絨服口袋。
司與京探身朝林兌卿點首,開玩笑說:
“孝敬夫人。”
林兌卿朗然笑了,直擺手,
“今天正常一點...”
解端頤戒了八百年的煙,笑眼彎彎,倏然吹出口煙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