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無聲地流淚。
鎮民經常被妖獸抓走,可沒人敢跑。
他們栖息在這裡多年,這裡是他們根基所在,如何能跑得了。
鎮子裡的人越來越少,女孩知道是妖獸在作怪,她曾害怕地問阿娘,她們會不會死。
阿娘抱着她,哄她入睡:“阿娘會保護好小草的。”
可是,小草不想阿娘死,阿娘能不能回來。
還有爹爹。
小草不想一個人。
頭頂傳來溫柔的觸感,小草擡頭,是這個姐姐在摸自己的頭。
“你能把我阿爹阿娘救回來嗎?”
绡虞手一僵,收回來。
搖了搖頭,神色傷感:“我救不了。”
這句話将女孩的希望破碎,再也控制不住,嚎啕大哭。
室内響起的哭泣聲擾得晟漓愈發頭痛,他朝女孩投去厭煩的眼神,瞥見毫無生氣的狐狸耳耷拉在绡虞頭頂。
這麼喪。
本想看看取代原本狐妖的究竟是個什麼東西,見到绡虞這幅垂頭喪氣的模樣,頓時失去興趣。
轉身離開。
走了幾步,卻在聽到绡虞說出的話後立刻止住。
“看到那個道長了嗎?”绡虞溫聲安慰:“他很厲害,以後會消滅魔尊,拯救蒼生。”
“等你變得厲害了,也能像他一樣,保護自己,保護身邊的人。”
晟漓清楚聽見绡虞口中的“魔尊”二字,聽完全部後,扯出冷笑。
此刻他眼神暗沉得可怕。
這隻狐狸居然大言不慚地,給他安排好了結局。
他會被聞钰殺了?
笑話。
他早晚會滅了這具身體裡的另外一個人。
當年若不是那該死的老魔頭,這世上根本不會有聞钰。
握住玉箫的手骨節泛白,可見青筋。
晟漓将心底想殺人的癢意克制下去,擡腳步入夜色中。
“你叫什麼名字?”
绡虞緩緩蹲下來,忍住身體的不适,幫女孩擦幹眼淚。
“宣草。”小草抽噎着,眼睛哭腫了:“阿娘說、說給我起名的時候,希望我也能像小草一樣頑強成長。”
绡虞沉默了一瞬,忽然将小草抱在懷裡,拍拍她的後背。
“小草好啊,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她說,“你要像你娘希望的那樣,好好活下去。”
小草再次哭出聲,緊緊抓住绡虞的衣衫,埋在她懷裡,哭暈厥了過去。
绡虞心中不忍,卻也改變不了什麼。将小草帶到房間裡休息,自己一個人走出房屋,愣神看着已經空蕩的院子。
屍體都被認領走了,寂靜的夜晚顯得格外凄涼。
绡虞仰頭看向沒有一顆星的夜空,忽然迷茫起來。
似乎,連最簡單的活着,都無法保證。
端木穎對她的殺心太重,跟着聞钰免不了要與端木穎接觸。
可不跟着聞钰,她又能去哪。
人族不歡迎妖獸,但她自己又不敢去妖族,原身背負的任務沒有完成,被抓到絕對會死。
好像隻有留在聞钰身邊這一條路可以走。
長歎口氣,绡虞轉身要回房間,冷不丁看到身後站着的人,吓了一跳。
“道長你怎麼一點聲音都沒有。”
绡虞定了定神,心中的陰翳被吓得抛之腦後。
如此近距離接觸,晟漓看到绡虞狐狸耳上的隐形法術,眉梢一挑,忽然湧上興緻來。
想起先前绡虞要聞钰幫她藏耳朵,還有之前極力強調自己是好妖,時不時說漏嘴自己是人。
這麼抗拒妖的身份嗎?
心下對占據這具狐妖身體的東西有了猜測。
隻需再驗證一番。
後頸忽然傳來刺痛,晟漓壓下瞬間湧出的刺痛,煩躁地想要制造點爛攤子留給即将操控這具身體的人解決。
但對上眼前這隻狐狸看向自己的清澈妖瞳,心中忽然浮現了另外一個念頭。
眉間因為身體的痛不自主地皺起,晟漓忽然問:“藏住了耳朵,怎麼不藏眼睛?”
绡虞一愣,思緒跟着晟漓走:“眼睛?我眼睛怎麼了?”
眼前赫然出現一面水鏡,緊接着绡虞在鏡子中清楚看見自己的雙眼。
與狐狸毫無二緻的豎瞳,在绡虞發覺自己眼瞳的模樣後瞳孔收縮成一條線,使得淡棕色幾乎充斥整個眼眸。
“!”
绡虞下意識看向聞钰,張了張嘴,還是硬着頭皮說出來。
“那道長你,能不能再幫我把眼睛也藏起來。”
她實在是不知道要怎麼掩蓋這些妖獸特征,隻好先拜托聞钰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