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那雙眼最終沒能睜開,而是閉上。
暈倒的前一秒,绡虞心中在想,她可能是第一個什麼都沒有做,就帶着疲倦與欲望昏過去的人。
她剛倒地,就有一隻蛇妖偷偷摸摸爬過來,伸出棕褐色夾雜沙粒的手,朝绡虞雙腿探去。
正是在妖域主府大門口的那隻。
猩紅的蛇眼裡滿是貪婪。
眼看那雙手就要碰到,一把劍瞬間斬斷蛇妖的雙臂。
蛇妖慘叫一聲,被斬斷的雙臂直接粉碎為沙粒掉落,一陣罡風刮開沙粒,沒有一點落到绡虞身上。
箫中劍拍了一下蛇妖的腦袋,整隻蛇妖化為沙粒,與沙地融為一體。
箫中劍自己重組為玉箫,挂回腰間。
聞钰走過來,抱起昏迷不醒的绡虞,眸中平靜得可怕。
手掌觸碰到的肌膚滾燙,聞钰第一次觸碰到這樣高的溫度,不由得低頭朝懷中的人看去。
以往活蹦亂跳的狐狸,如今面色泛着異常的潮紅,眉頭緊皺,呼吸粗重。
聞钰不太清楚绡虞身上發生了什麼,雖然自己也有妖獸徒弟,但也從未在燕子穹身上見過此等異常。
現如今兩個人都出了事,離開妖域的步伐被拖,他們今天走不了了。
将绡虞帶回去安置好,抱着她的手抽開時擦到她的臉頰,立刻引起一聲嘤咛。
聞钰抽離的動作一頓,眼睛眨了一下,站在床榻邊将手背覆蓋在绡虞的額間。
滾燙與冰涼沖撞,分别給對方帶來另一種極緻溫度的沖擊。
绡虞雖昏迷,卻似能感知到外界一般,小幅度動着腦袋,蹭那處可以解熱的冰涼。
聞钰瞧着绡虞的眸色越來越深,他忽地将手擡起,意料之中看到她立刻皺起的眉。
自绡虞額間傳遞到手背的溫度在空氣中消散,手背上的觸感也随之消失。
聞钰再次将手放到绡虞額間,這次卻是以掌心相碰。
那灼燒的感覺從掌心傳遞過來,幾乎将他拉進另外一個深不見底的漩渦,聞钰似乎被這股熾熱燒着了,周圍都是火,困住他,無法掙脫。
又或是,他自願墜入火海中,任由烈火灼燒。
直到突然打擾的聲音響起:“越拂,越拂——”
聲音急促,且斷斷續續。
聞钰立刻抽離了手,往外瞥了一眼,是先前見過的那隻女妖。
耳畔又傳來绡虞難壓的痛苦低吟,還有自少女身上散發的若有若無的甜膩香味。
即便是沒做過,聞钰也知道那些意味着什麼。
他沒再回頭看绡虞,而是設下一層結界隔絕聲音與氣味,離開房間,關緊了門。
“仙長?”容娘一見到聞钰,面露欣喜。她撐着牆壁,大口喘息,卻不忘告訴聞钰自己聽見的事情。
聞钰聽完,道了一聲謝。
容娘面色開始發白,但将消息傳達給聞钰,心裡的大石落下。
“越拂呢?”來了許久,未曾見到,心心念念的身影,容娘心裡還是着急。
她四處張望,見裡間房門緊閉,以為拂山君還未醒,便要朝裡走。
誰知聞钰腳步一移,擋在她面前。
容娘一愣,後退一步,擡手指着房門:“仙長這是?”
聞钰解釋一句:“裡面有人在養傷。”
他這一說,容娘更着急了,以為是拂山君出了事,越發想要進去。
甫一開口,聽見拂山君的聲音自背後響起:“容娘?你怎麼來了?”
容娘立刻轉身,望見拂山君的那一瞬間,朝他撲過去。
來時跑得太急,身體又不好,沒走兩步,雙腿一軟,身子一個趔趄,撲進來接她的拂山君懷裡。
待容娘緩過神再重複一遍自己來的目的後,拂山君鄭重道:“容娘你先回去,我自會保護自己。”
“你一定要小心,他們是沖着你們來的!”容娘不求自己能與拂山君光明正大在一起,隻希望這一次他不會被抓。
知道自己幫不上忙,容娘匆匆送來消息,沒待多久就離開了。
“你瞧瞧你,這麼多人惦記你的命。”即便得知妖域要被清掃,他們這種靠僞裝在妖域存活的人很有可能被抓,拂山君依舊面上帶笑,似乎不覺危險。
“你當關心惦記你的人。”聞钰沒管拂山君瞬間變得落寞的神色,問他:“端木穎呢?”
拂山君又恢複了無所謂的模樣:“你說那個有眼光的小丫頭?她在照顧你救回來的徒弟。”
聞钰沒去看,而是轉身進裡間。
要開門時,動作一頓,偏頭朝拂山君道:“接下來他們會有所動作,你的經脈剛打開,最多隻能支撐你使用半個時辰。”
“我知道。”拂山君見他還要再說,以為又是什麼叮囑的話,結果卻是:
“轉過去,背對我。”
拂山君露出一個大寫的問号臉,但還是依言。
聞钰這才打開門,随着門縫擴大,顯露蘇醒的少女極度難受的面孔。
門合上的瞬間,绡虞帶着渴求觸碰、卻又希望解脫的聲音響起:“道長,我難受……”
聞钰的眼眸瞬間暗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