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騎士小姐,”臉色蒼白的王後有幾分吃力地站起身來,向萊芙伸出手,抱歉地說,“我真羨慕您,可以單槍匹馬四處闖蕩。若不是我的身子如此糟糕,或許也就不必勞煩您為我出生入死了。”
準騎士單膝跪下,接過年幼的王後的手并親吻手背,恭敬道:“願為尊駕效忠。尊駕心之所向,便是吾輩刀之所趨。”
在行雲流水地做完這一套動作說完一套話之後,萊芙收獲了幾道訝異的眼神。
準騎士闆着臉,緊抿嘴唇。
——在神官的故事裡,每一個騎士在拜見公主的時候,說的都是類似的話,做的都是類似的動作。有的甚至比這還要冗長一些。在一幕她在路上早就排練了很多遍了。
——難道說,她有哪個步驟做得不夠莊重嗎?
莊重。娜提雅維達心想。也許是過于莊重了。
“哎呀,您真是可愛。”索菲将萊芙扶了起來,接着抱住了她的腰,整個人撲到了她的懷裡,仰起小臉,認真地說,“我相信您一定可以完成我的心願的。”
王後的身上被熏上了白色風信子的味道,萊芙覺得她整個人就像是一朵又輕又香的白色小花。不由得想起在莉莉還沒有展現出惡習的時候,也給她這般溫柔的細軟的印象。悄悄伸手摸了摸王後發尾,比起羊毛還要柔軟的手感——其實她剛剛進門的時候就想摸一把。
女使官輕咳一聲,投來關切而略帶幾分嚴厲的視線。
萊芙迅速而不動聲色地将手收回。
年幼的王後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态,臉上飛起一抹紅,挪回了對她而言顯得有些過分高了的靠背椅上,兩隻腳在裙擺的遮掩下晃動了幾下:“是這樣的,以下就是我想要拜托騎士小姐的事……”
這時候,殿外突然傳來沉重的腳步聲。
在猜到來人的身份之後,年幼的王後一下子就從靠背椅上坐直了。
殿門突然開了,“吱嘎”一聲,一道光從門外射入。
在午後的明媚陽光中,走進來一個男子。此人身形高大,戴着王冠,滿頭金發,藍眸深邃,長着堅毅的方下巴——顯然正是此刻風頭正盛的艾塞亞新國王諾倫·羅伯遜。
在萊芙身後,年幼的王後臉上的血色完全消失了。望着門口的來人,綠眸中透露着有幾分恐懼,下意識地看向娜提雅維達。
“我的王後真是愈發嬌弱了。”新國王頗帶愛憐地看了索菲一眼,接着轉向了站在一旁的牧羊女。
寒酸的衣着襯着地上昂貴的東方地毯實在太刺眼,行禮時僵硬的動作更是顯示了這個女孩恐怕以前并沒有多少機會能見到貴族。
諾倫知道,這無疑又是一個想仗着王後的告示一步登天的無賴平民,不由得感到了一絲厭惡。
“聽着,小姑娘。”新國王幾步走到萊芙面前,捏着她的脖子,把她從地上拎了起來。新國王絲毫沒有顧忌到捏死一個賤民的可能會導緻的後果,因而并沒有省下力氣,“我不管你是魔術師,逗趣藝人,還是什麼勞什子騎士。”
萊芙不太适應突然騰空的狀态,雙手用力摳着國王捏着自己脖子的手。兩隻腳則在空中踢着,想要找到可以借力的地方。她突然很想莉莉出現在這裡,然後狂踢國王的屁股。
聽到耳邊傳來冷漠的聲音:“這可不是什麼遊戲,你既然已經接了這個任務,就要踏踏實實完成。若是你放棄了或是失敗了,就要承擔應有的後果。請允許我提醒你,上一個接了诏書的魔術師,還有曾經的滑稽戲演員,那一整個馬戲團……由于他們對自己能力不恰當的預判,做出了他們實力之外的承諾,現在已經被丢到基諾城監獄最深處的蛇池中了。”
萊芙被掐得差點翻起白眼吐起舌頭,新國王這才将萊芙放下。
之後,用手絹擦了擦自己的手指,然後丢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