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裴聿懷轉身吩咐了人,在此之際,姣枝的手已經碰上了裴聿懷的腰身,姣枝閉上眼、顫着手,狠狠一推。
姣枝沒有碰到意料之中的那人,而是推了個空氣,手因此沒有受力點,她感受到自己倒了下去,身後似乎有另一隻手似拉住了她,仿佛在掙紮,最後慢慢地松開。
她整個人随着風飄落。
噗通——
耳朵、鼻子,整個人都灌進了無數的水,壓迫得姣枝整個人在抵抗,可是她又輕輕歎息一聲,她果然真的是最不合格的刺殺者。
所有的感知逐漸模糊,依稀隻能聽見有人說:“小貴人落水了!誰會泅水?!”
岸上的每一個人驚慌失措地喊着,這水究竟多深多淺,幾乎沒底,況且那是聖上的女人,他們更是萬不敢觸碰!
好端端的,着小貴人怎麼突然就落水了?
裴聿懷眼眸淩厲地掃向瑤芳,跟在裴聿懷身邊的懷恩見那小貴人掙揣越來越小,他眼疾手快地接連踹下兩個内侍,再立即擋在裴聿懷身前:“聖上萬萬不可冒險啊!”
裴聿懷:“……”如果再晚一步,他的确想自己跳下去救人。
被踹下去的那兩個内侍都會泅水,當即去把姣枝救了上來,裴聿懷命人将姣枝清理妥當,再去喚禦醫過來。
所有人的步伐匆匆,桐君跟着擡起姣枝的内侍,瑤芳跟上,兩人對視一眼再避開,直到禦醫說了無礙,她們幾人才完完全全放下那顆提溜起來的心。
方才旁人可能沒看清,但在姣枝身後的桐君看得清楚分明,姣枝小娘子想要去碰聖上,不料聖上朝旁邊的懷恩吩咐事情走前一步,姣枝碰了空,失足落水。但在落水前夕,瑤芳明明已經抓住了姣枝,可瑤芳卻松了手。
瑤芳松手這件事,桐君清楚,聖上也看在眼裡。桐君起身示意瑤芳跟着自己出來,瑤芳心不在焉地走了出去,她看向桐君,知道此時瞞不過去,她蒼白解釋道:“我不知道自己怎麼想的,我明明不想這麼做,我明明想要拉她回來的,可是我還是松手了。”
桐君緩緩看她,冷聲道:“你是想這麼做的,你對她懷有芥蒂。”
被戳穿的瑤芳心中大駭,她眼底升起的僥幸被撕碎,她眼睛泛紅,魚死網破道:“對,我就是有芥蒂,我覺得她更喜歡你,你們兩個不妨聯手告到聖上那裡去,直接把我趕出宮好了!”
她繼續盯着無動于衷的桐君,“你不說,那我去說!我自請出宮!”
姣枝醒來已經是深夜。
裴聿懷跟姣枝聊了一會天,除了情緒不高,反應有些遲鈍,似乎沒有什麼不同。他正想要叫姣枝好好休息,目光卻留意到外邊遲遲未推門而入的人,他漫不經心地開口。
“你覺得她們兩個怎麼樣?”
姣枝反應過來問的是桐君跟瑤芳,她回答說:“都挺好的,怎麼了?”
裴聿懷挑眉問:“你真這麼覺得的?為什麼,她們有做過什麼讓你覺得挺好的事情嗎?”
姣枝咬唇,認真地回想:“我也不知道,但是我覺得她們都挺好的,可能是在陸家我沒有覺得好的人,所以......”
“所以就顯得她們難能可貴,即使是單純的沒有找你麻煩,沒有對你冷言冷語,對嗎?”
姣枝點頭,随後又搖頭。
“點頭又搖頭是什麼意思?”裴聿懷笑着問。
姣枝擡眼,思忖道:“起初我也是這麼覺得,可是後來,我覺得她們很好,不僅僅是對我好,能力也好,能把宮殿打理得很好,還照顧我,甚至連宛微姑姑說得很多東西都能明白,我覺得好像我的阿姐。”
裴聿懷眼底閃過一絲意外:“你把她們當你的阿姐?”
姣枝微笑點頭:“嗯。是阿姐!”
還以為會說主子和奴婢有分界線,訓斥姣枝這樣想是不對的。
裴聿懷卻笑着說:“你覺得好就好。”
時辰已晚,裴聿懷起身離開,邁步跨出殿外門檻時,垂眸瞧了一眼跪在門口恭候他離開的桐君與瑤芳,腳步倏然一頓。
明明已忙碌到深夜,裴聿懷的姿态依舊保持優雅,看不出任何疲憊困頓,他輕擡下颌,居高臨下地吩咐道:“好好照顧她。”
桐君與瑤芳受寵若驚,忙不疊俯首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