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淵也震驚于這件事情的始末,“那宅子裡藏了多少人?”
阿嬌回想了一瞬,“大約十幾人吧,都是江宇和他的兄弟過去玩玩。”
“除了梁婷婷,還出過人命嗎?”
“出過。”
阿嬌慘笑一聲,“那個被白公子挑中的女子,當晚就被虐待緻死。”
那女子被擡出去時衣不蔽體,裸露的肌膚上是大片的青紫和血淋淋的鞭痕,脖子上的掐痕還未消退,最後卻隻換來了一聲。
“真是掃興。”
“這種人直接死了倒是便宜他們了。”
周玥冷笑一聲,“就應該讓他們也嘗嘗這滋味。”
阿嬌被帶下去看管,周玥又前往地牢裡,江宇二人看到周玥的表情心裡那點僅存的希望也被掐滅。
“你都知道了。”
“江大人放心,此事我一定徹查,不會留下一絲錯漏,必定不會冤枉了你們二位。”
周玥走到江宇面前看他,“事到如今,你可有一絲後悔?”
“我當然後悔,若是梁婷婷的屍體處理幹淨了,我也不會落到這個地步。”
江宇挑釁地與周玥對上視線,“就算你都知道了,又能怎麼樣呢?”
“你什麼都改變不了。”
“江公子好氣魄。”
周玥想起第一世剛剛步入朝堂的自己,那裡對于滿腔熱血的他們來說不是可以一展身手的廣闊天地,而是一處充斥着血腥和絕望的人間煉獄。
縱使她早就有了心理準備,還是被一次又一次的現實把她的希望打的支離破碎,她幾乎每天都在懷疑自己。
真的有意義嗎?
周玥看着一個又一個人為了那微弱的光明摔得粉身碎骨,看着一顆又一顆曾經燦若朝陽的心布滿塵埃,看着那些誓要改變現狀的官員漸漸泯然衆人。
最後這條看不到盡頭的路上,隻剩下了她自己。
到底是什麼讓她堅持下去的呢?
周玥扪心自問,自己并不是多麼有大愛的一個人,天天喊着那些虛無缥缈的話,說什麼救蒼生于水火。
那太虛無缥缈了。
可當她想停下腳步的時候,那個當初眼裡閃着光的周玥便會出現在道路的盡頭告訴她。
總要有人去做的。
于是周玥就這樣一直走啊走,直到剛才江宇的那句話,她恍然發覺,自己原來已經走了這麼久了。
她用了不止一生想要看到不一樣的未來,她心裡清楚,支撐她走下去的是仇恨。
但更多的是,那個曾經年少的自己。
周玥留下這麼一句不痛不癢的話便離開了,身後的嘲諷與咒罵她毫不在乎,她清楚的知道自己改變不了什麼。
但她能讓這樣的事情不再發生。
“阿嬌說想要一碗堕胎藥。”
顧淵站在門口等着周玥,見她出來便向她轉達了阿嬌的請求。
“嗯,我找人去醫館開一副藥。”
“葉安他們那邊已經救了那些姑娘出來。”
“她們……還好嗎?”
“會好起來的。”
兩人并肩迎着落日的餘晖走出神行營,周玥拖着一身的疲累靠在回去的馬車上閉着眼睛小憩,顧淵看着眼前人眉眼間的愁緒,輕輕歎了口氣。
“以後會好起來的。”
顧淵的話音随着晚風飄散,不知他是說給周玥聽的,還是說給那不知何時才能抵達的未來。
祁離的侍衛從神行營剛得到消息便一刻也不敢耽誤地把消息傳回來王府,祁離聽着侍衛的耳語,攥緊了椅子的扶手。
“你說什麼?江啟去殺周玥了?”
祁離收到消息,不可置信地重複了一遍,“他這是要做什麼,就為了他兒子,他就要這麼沖動?”
祁離站起身,他焦躁的在屋裡來回踱步,“本王不是讓他找個人替江宇償命嗎,這麼點小事都做不好,他到底要做什麼!”
祁離的眉頭皺在一起,他攥緊手掌,恨不得揪着江啟的耳朵好好問問他。
“周玥那邊有什麼動靜?”
“她派人去把城外江啟置辦的那處宅子圍了,還帶出來許多女子。”
“他們兩個到底背着本王做了什麼!”
祁離根本按捺不住心裡的焦急,他眼前一片漆黑,他已經想到如果沒了刑部,他日後的處境會變得多麼艱難。
“給本王備車,本王要親自去看看。”
“王爺且慢。”
祁離停住腳步,他聞聲朝門口望去,見到來人,他詫異地開口問他。
“你來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