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魂本身，便是一種極為特殊的存在，介于物質與非物質之間，有着相對獨立構成的同時，也具備一定的開放性，這使得人們得以感知世界，探尋一些基于物質位面法則上的神秘。

哪怕是對于靈魂研究最為深入的死靈法師，也不敢說自己能夠洞察所有和靈魂有關的學識，但有些東西的存在，是基于過往得以驗證下來的共識：

靈魂本身具有可成長性，于是随着一個人的長大，從嬰孩時期到成年，身體的發育，心智的成長，性格的發展，以及天然的對于世界不同層面的感知，構成了一個人的靈魂質量。

這是正向的成長，而負面成長則多半伴随着死亡，人在死亡的一刻起，失去軀體作為濾網，作為保護的靈魂，将會直接受到侵蝕，而生與死本身，除卻軀體之外，更是一種作用于靈魂的質變。

也就是說，死亡後的亡魂想要成長，則伴随着吞噬。

活人的血肉，死人的靈魂，又或者一些其他的，可供吸收的能量。

而這種吞噬，往往具有高位向低位趨近，強者吞噬弱者的特性……就像是一場精神力互相污染的比拼，誰的污染力更加強橫，誰便在這場角逐之中擁有更多的選擇權。

弱者，隻會被同化，意識被泯滅，隻有自身的能量被掠奪，成為強者的一部分。

換句話說，問詢摩恩能不能吃的亡魂，至少從靈魂層面來說，靈魂質量是高于對方的。

……卡爾肯災厄事件中，哪怕是最早成為亡魂的犧牲者，如今也不到三個月，且在菲特先生的自畫像中，所有的靈魂都得到了禁锢，并沒有出現相互争奪、厮殺的場景，這意味着他們的靈魂并沒有得到什麼實質上的補充。

唯一能夠增加他們自身靈魂質量的，除卻死亡的驟變以及強烈的情緒勾連一部分世界本源中的雜質引起畸變之外，什麼也沒有——這樣的一個亡魂，能力或許能和低階施法者相媲美，但是，和一位神明眷屬的對峙中，她問詢摩恩能不能吃？

“能不能吃……”

康拉德喃喃着，面上還殘留有尚未褪去的震驚：“……那位神靈的眷者，到底是有多弱小？”

司瀾的眷者，康拉德當然見過，但也隻是見過，并不曾真的有靈魂層面上的接觸與交流，這才使得康拉德如此失态。

但很快，康拉德便收拾了所有外露的情緒，朝着摩恩微微颔首：“或許這樣，可以解釋一位神靈，為什麼能在物質位面自由行走。”

弱小到，不被物質位面法則看在眼裡的……神靈嗎？

“或許，”摩恩面無表情道，“但康拉德閣下，哪怕是再弱小的存在，當他們隻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有着自己的一套邏輯，聽不進去任何自己不想聽的話時……都會帶來極大的麻煩。”

“比如，特倫蒂山脈裡的猴子。”

“沒有超凡的力量，沒有過人的智慧，甚至沒有最基礎的，能夠和人類溝通的能力，但誰也不能小觑了它們……過于旺盛的活潑，過于充沛的精力，無窮無止的好奇心，以及，措不及防的、永無止境的騷擾。”

“包括且不限于在偷走了傭兵們的裝備被發現時，它們敢于主動和傭兵發起互毆。”

打赢了沒有任何收獲，打輸了，則要面臨着食物被搶，裝備被偷，甚至此行收獲被猴子一并拖走等一系列的損失。

“雖然這麼說很失禮，但很抱歉，除了特倫蒂山脈的猴子，我想不出其他什麼能用來形容城隍大人的眷者。”

一直默默旁聽的奧若拉：“……或許，這就是我不安的預兆。”

康拉德沉默了一會兒，指節輕輕在桌面上敲了敲：“就在今天上午，我與那位城隍大人約定，定下了一筆增加靈性感知的投影水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