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山莊……梁仇一行人那晚上山的事弄得衆人皆知,竟無意中坑了他們一把。剛想說些什麼的祁淵谟沒來得及阻止少年劍客脫口而出的話,心想完了這下梁子結大了。
“佛語裡都說冤家宜解不宜結。”祁淵谟腦袋快速運轉,嘴更快一步,“并不是我要推脫,沒有及時還錢是我們的錯。但我們并非故意輕視,而是那晚突然被告知欠錢之事,手上本就不寬裕,來不及籌那麼多錢。”
“說實話,那麼短的時間裡讓我湊齊一萬兩實在難以做到。”祁淵谟斂下眸子苦笑道,“再者百裡和四月山莊我也不好得罪,他們那□□得急,我們劍派裡的東西全抵給了他們,卻遠遠不夠。”
“哪怕被他們打死,我也已經拿不出一個銅闆,這才晚了幾日。”祁淵谟面容清秀,語氣冷淡,卻有種說不上的可憐。
幾個和尚聽了都沉默了,神色也變得稍稍柔和起來。他們并不知道靈淵劍派欠了其他門派這麼多銀子。原來竟有這樣的隐情。
這樣看來這三人還怪慘的。這些和尚不知道,在後世祁淵谟這種行為就叫賣慘。
最後一個武僧聞言也沒那麼憤怒了,但他依舊攔住了少年劍客。
“你既已執劍,便是向我發起挑戰。”年輕武僧同樣執棍,固執道,“我若是不應,便是不戰而敗,為江湖人不恥。”
為首那個武僧低呵了一聲,行動上卻沒有阻止他。年輕武僧說的話并不是沒有道理。
“好。”沉默片刻的白十九看了看祁淵谟,似乎有些抱歉給他惹了麻煩,但眼裡卻十分堅定。
少年劍客被請進了寺中。
這是什麼劇情?祁淵谟懵了一瞬。
林大賺錢還債的過程書中基本沒怎麼描寫,畢竟他不是主角。他隻需要在主角被帶回靈淵劍派前還清欠債即可,無論用什麼方法。
但現在發生的事特别像炮灰挑釁主角,然後被主角打臉的劇情。
可是少林寺不是炮灰。白十九雖然有個唬人的劍匣,卻根本不會劍招。對上比他年長的武僧,簡直就是找死。
大概是他想太多了。甩了甩腦海中不切實際念頭的祁淵谟隻好和林尖一起,硬着頭皮跟着他們進了少林寺中。
寺内依舊是紅牆青瓦,但比起從外面看到的莊嚴肅穆,裡面多了一絲柔和靜雅。
他們一路往裡走去,路上還遇到了一群身穿褐色武僧服的和尚們,應當是剛剛練功結束。
他們銳利的眼神和強健的身體仿佛能把人吓退兩步。
祁淵谟面無表情地從他們面前走過。他心想不能再徒增事端了。
平日不愛說閑話的和尚們看到師兄們帶着這眼生的三人一路朝練武場走去,不免好奇起來。他們都知道今日住持不在寺裡,那這幾人是來幹什麼的呢?
三人裡隻有一個是青年,不是說另外兩個小孩不能來學武,練武從娃娃抓起當然更好。但這兩個娃娃,一個背着半人高的劍匣,一個腰間别一把短劍,分明都是劍客啊。
唯一可能來寺裡學武的隻有那個跟在最後的青年男人。隻不過他看着二十來歲,年紀也不小了,根骨一般,恐怕練武練到頭也沒辦法成為江湖上排得上号的高手。
這麼說來,他們三人都不太可能是來學武的。
和尚們晃着顯眼的光頭,竊竊私語。
這時快要走過去的為首武僧突然回頭看向他們。
場面瞬間寂靜下來。
不過師兄并不是要斥責他們,肅然的聲音傳入他們耳中:“都到練武場來。”
祁淵谟聽了先前的擔憂又冒了出來。這下觀衆也齊了。
難不成那個攔住他們非要比武的和尚也是個重要角色?他根據已知的所有劇情,把和尚與他知道的角色都匹配了一遍,也沒找到對得上号的。
他百思不得其解地往練武場裡走去。露天的練武場方方正正的,布局俨然。練武場正北方是一個幾米高的看台。坐在觀衆席上向南望去,一側放着幾十個一人高的梅花樁,另一側武器架上擺滿了一排排木棍。正中心的圓形場地裡則是練武場最關鍵的地方——比武台。
和尚們齊刷刷落座,隻剩最後一排還有空位,零散地坐着幾個人。祁淵谟隻好選了個角落裡的位子坐下,林尖被小和尚拉去了第一排,沒辦法和他坐在一起。
遙遙望去,白十九身姿挺拔地立在比武台一側,銀色寶劍垂手握着,微微皺着眉,緘默不語着如同一棵根系深紮的青松。
年輕武僧站在另一側,兩腳前後交錯穩穩站在那裡,手持武棍,看上去像一隻蓄勢待發的鷹。頭頂的戒疤給這隻殺氣騰騰的獵鷹套上了枷鎖,卻似乎并不能阻止它盤旋、俯沖、進擊,完成獵殺。
已經被對方視為掌中獵物的白十九面對這場幾近完美的獵殺,眼神幽暗,腳下一動,立刻執劍反擋。
這招簡單的執劍反擋還是在茶肆外看了祁淵谟剛施展便立刻收回的動作學來的。
這點彎彎繞繞旁人無從得知。他們隻看到千斤重的攻勢被少年劍客硬生生抗下。
武僧不動聲色地化拳為掌,手中僧棍疾如風,逼得獵物一步步向身後退去。
席上的觀衆目不轉睛地盯着這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