櫻搖頭苦笑回到位置，視線鎖定在佐助空蕩蕩的座位足足好幾分鐘，突然猛灌下一大口酒，抹着嘴笑道：“大家好，我知道自己腦筋目前不太清楚。既然你們都認識我，那我們仍是朋友！”

她像又變回那個明媚活潑的姑娘，努力與所有人重新認識。

手鞠喜出望外，終于放下顧慮拉着櫻的手同她聊起來。所有人都很驚喜櫻突如其來的轉變，和不久前聚會上忸怩的樣子判若兩人。

她真的開心麼？卡卡西從櫻歡笑的臉上窺探到一種惆怅，像再明亮的燈一旦湊近，就能看見許多燙死在旁邊的蟲，死于對光明、對美麗的渴望……

“喂！佐助！你還好吧？”

“不用你管！”

“什麼态度！你以為本大爺吃飽了撐的想管你的說！”

……

強拉着醉意上頭的宇智波佐助還沒邁開多少步子的漩渦鳴人，覺得自己像扛着一頭不聽話的獵豹在底下滿是激流的獨木橋上步履維艱。

一番折騰後他隻好把不配合的佐助丢在街邊的長椅，自己站在路燈下抹着頭上的汗。

佐助沒出聲，右臂扒着椅子的後背，整個身子如一塊濕淋淋的毛巾搭着。要不是他頭朝後仰保持平衡，鳴人真擔心他一個不留神像條泥鳅滑下來。

“鳴人，你說變成現在這樣是不是我的報應？”

忽然，佐助以一種聽不出任何醉意的語氣輕輕地漂出這句疑問，浮水在鳴人驚動的心湖上。

一向在佐助面前喋喋不休的鳴人第一次有了語塞的感覺。他眸光沿着雙目依舊木木地望着頭上那盞路燈的佐助，不帶眨的黑眼睛不知是在遠觀那皎潔的明亮，還是細看燈周圍飛得眼花缭亂的蟲子。

“我很高興你真的愛上小櫻了。”沉默良久，鳴人吐出答非所問的廢話。

好像也是在執行月球任務誤入幻境後，他在路燈的光影交錯中，看到十六歲的日向雛田連發梢都泛着光澤，甜甜地對自己笑着：“……因為，我最喜歡鳴人君了。”

也就是那時起，遲鈍的他才明白那個在佩恩入侵木葉忍者村時抱着必死的決心，奮不顧身保護自己的女孩說“我最喜歡鳴人君”是什麼意思。

不是他最喜歡拉面的對食物的喜歡、也不是他最喜歡伊魯卡老師和“好色仙人”自來也的對親人的喜歡、更不是他最喜歡佐助的對摯友的喜歡……

那是種唯有知道自己失去她，瘋了一樣嘶吼着“把雛田還給我！！！”卻隻得到“還給你？雛田是自願跟我走的。”後堪比萬箭穿心的劇痛！

呵，傳出去都是笑話。第四次忍界大戰的英雄漩渦鳴人居然因一句話而分神險些喪命，還因失戀落魄到連火影都不想當了。

原來真的愛上一個人是心會痛的感覺，他愛上雛田了。對比被迫跟着大筒木舍人走了的雛田、明知滿眼全是佐助的櫻，鳴人前所未有地看清了自己的心……

出乎鳴人的意料，佐助不僅沒否認，甚至低下頭安靜了好一會兒後，聲音零落出落花的凄婉：“太遲了。”

漩渦鳴人和宇智波佐助的默契在于很多時候，他們能僅憑一個眼神就快速讀懂彼此的作戰對策。

他們是查克拉的“風”能助長“火”的搭配。此時他能明顯感受到佐助如一團快熄滅的火，自己的風怎麼都複燃不起他的意志。

“女孩子如果真心喜歡一個人，是不會輕易改變的，這一點我最清楚。”

一字不落地複述櫻那時對他說過的話，鳴人依然記得那個為救自己耗盡全部查克拉的粉發女孩說完後疲憊的翠眸裡滿是光。

他知道這光的盡頭是佐助，被世人認為與光無緣的宇智波佐助卻是春野櫻最耀眼的光。

曾經愛他如命，惜他如光，這份愛又豈會輕易消散？

佐助回過神輕嗤一聲，差點兒脫口笑罵他沒事兒說什麼肉麻話的思緒，被鳴人接下來的話打斷：“這是小櫻在我被雛田甩了後親口告訴我的話，叫我絕不要放棄雛田。”

佐助的身子瞬間繃直彈了起來，鳴人嘻嘻哈哈地坐他身邊：“嘿嘿，再被你罵白癡的我現在也懂啦。戀愛就像我明明會影分身卻不會給自己受傷的背塗藥，也像雛田明明有白眼卻看不清近在咫尺的蜘蛛網，我倆在戀愛裡都笨得要命。還像……”

他眯起的藍眸悄然睜開，對上佐助黑曜石似的眼，倒映着他元氣滿滿的笑容：“還像高傲到天不怕地不怕的你，愛上小櫻卻自卑起來，竟笨到害怕失去她、害怕被她讨厭、害怕她忘記曾愛過你……不是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