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靜許久的小春忍不住高聲打斷：“好了，别說了！”

老太太揚起頭對上佐助因親聞痛苦而不知不覺開啟的永恒萬花筒寫輪眼，深吸口氣，字正腔圓：“宇智波佐助，時至今日，我都不後悔當年那張投給團藏關于支持殲滅宇智波一族計劃的贊成票！就像今天……我對你和門炎的立約也同樣贊成！雖然沒有正式的投票過程，但我也把話說明白了！我，轉寝小春，到死都贊同水戶門炎與宇智波佐助的立約！因為，我這一輩子的是非對錯從來都以木葉的利益為尺度！當年贊成誅滅宇智波一族是，如今支持你宇智波佐助步入木葉的政壇也是！”

誰都沒想到，尤其是談判時就以為小春十有八九會反對或棄權的門炎更沒想到，第一個表示贊成的居然是這位既是戰友，亦是前妻，更是木葉激進派代表的女人。

“宇智波佐助，你聽好，原本我是想反對的。你不要指望我到了快進棺材的年紀就能輕易改變對你們宇智波的看法，包括劫走你女兒宇智波佐良娜……我一開始的想法就是滅口！”

換過去的佐助，一定不等這瘋婆子說完就叫她人頭落地。

可經曆的事多了，走過的地方也多了，特别是親眼目睹自己的前世漩渦宇助為複活櫻的前世門佐绯櫻而對他們犯下的罪孽，佐助悟出一個道理，世上的很多事不是對錯能輕易說清的。當你認為他對或錯，不過是出于你的利益與他的觀點是否一緻。

正如眼前這位老态龍鐘卻氣勢不減的老太太，她從不認為她過去及現在的決定是錯的……

“但看到那麼可愛的佐良娜，我真的……下不了手！當年你失去雙親時才七歲，她比現在的你還要小！兩歲的年紀，生病時還在喊爸爸媽媽，我聽得難受，給她懷裡塞了兔子玩具，告訴她隻要一直抱着，好好地吃藥治療，爸爸媽媽就會出現。”

提到那個小姑娘，最雷厲風行的轉寝小春都融化了嵌入皮肉的铠甲，眸中盛滿柔情：“還是那個意思，我從不認為當年誅滅宇智波乃至現在暗殺你們是錯誤，我隻站在木葉的立場做出最合适的判斷。如果非要說心底深處究竟有沒有過稍縱即逝的不忍，我的回答是絕對有。這就是你剛才用孩子質問我時我破天荒地保持沉默的理由……但這些一閃而過的念頭同木葉的千秋萬代相比，根本不值一提！因為……我們首先是忍者！！！”

“無論我的朋友、兄弟，甚至我的孩子，隻要敢與村子為敵，我就絕不放過！”

這是佐助聽到的一句先後被初代目火影·千手柱間及宇智波斑說出的話。

相同的是這兩個共同創建木葉的人都有着自己的正義；不同的是柱間為了木葉的安危用刀刺穿了他的摯友宇智波斑，宇智波斑為了“無限月讀”的理想用刀刺穿了自己這個同族，亦算作他的孩子。

回過頭來看，分别殺了摯友與孩子的他們都沒有錯。恰如轉寝小春所言，他們首先是忍者……

“不妨告訴你，打心底放棄殺死佐良娜後，我就想好和門炎一起撫養這孩子。因你的前車之鑒，我們打算讓她更名換姓，不再以引人注目的宇智波的身份活着，也不打算培養她當忍者，做個普普通通的小女孩就好了。當忍者太苦了……動不動就會死……”話至最末，小春的淚光如破碎的冰刮割着她紅腫的眼睛。

門炎咬牙，按着她發顫的肩說：“也就綱手略有耳聞吧，說出來你們應該很驚訝，我們……曾是夫妻，但一直争争吵吵。有了女兒後關系緩和不少，可那孩子剛當上忍者就死于戰争，她隻活了九歲……綱手，你最明白的，過去的戰亂年代，四五歲的小孩子就得扛着武器上戰場……就像你弟弟千手繩樹，也是個孩子就犧牲了。我們誰都不想回到那麼殘酷的歲月，才會格外珍惜來之不易的和平，甚至願以必要的鮮血換來更多人的安甯！！！”

明明有兩個老人，兩個中年人，還有兩個年輕人的房間卻寂靜得可怕，也冰冷得沒有溫度。劍拔弩張的談判若一場火山爆發，歇火後外籁俱寂，仿佛燒得幹幹淨淨。

然而，岩漿侵略過的土地，總會有春風吹又生的一天……

宇智波佐助心裡五味雜陳，卻在百感交集的混沌中，靠自己的認知逐漸剝離出一個該是信仰的東西。

也或者說是理解吧。這麼多年了，他忽然理解哥哥宇智波鼬為何被三代目火影稱為小小年紀就具有火影思維了。

自己曾定義的火影是背負一切黑暗之人，那是參考了哥哥的活法；不惜斷臂也要阻止他“革命”的漩渦鳴人卻轉告自己哥哥的話，不是成為火影才能被所有人認可，而是被所有人認可的人才能成為火影……

哼，全是他們的一己之見，當宇智波佐助沒有自己的腦子麼？

一萬個人心目中有一萬個火影。從這一刻起，經曆過生死、愛恨、離别的宇智波佐助也對火影有了自己的認識。

“好了，過去的事我們都不要再提了。全沒意見的話，當着五代目及六代目的面兒，我們以那四項立約，擊掌盟誓。”

沒有曾執意把自己連同這個藏污納垢的忍界一起焚毀的偏執，也沒有刻意躲避那個吞噬自己的血親又脅迫自己摯愛的木葉就隻能遠遠守護的無奈……

這一次，看透自己内心的宇智波佐助決定，他要成為一位在背後支撐火影，保護全忍界的“暗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