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天國團圓》
“佐助君！”
宇智波櫻沒想到丈夫竟以如此直白的語言問老人這個尖銳的問題，但門佐海老藏隻擺手對她示意無妨。
他對上宇智波佐助似有火焰在深處燃燒黑眸，停頓良久，緩緩道出一個在櫻意料之外，又在佐助意料之中的答案。
“不後悔。”
無論默默舒口氣的佐助還是明顯驚訝的櫻，兩人都清楚地看見海老藏說這話時的藍眸在泛光。
那是碎鑽一樣的淚光，破碎裡閃爍着堅毅。
“因為，我是忍者，心裡就不能隻裝着自己一家的幸福。”海老藏仰頭，天花闆的吸頂燈罩裡能隐約看到不少因追求光明誤鑽進去而困死其中的小飛蟲，投出密密麻麻的黑影。
“……我們一家都是忍者！首先是忍者呀！”
嶽父春野兆相同的話回旋耳畔，佐助握緊拳頭，擰眉問老人，也像問自己：“就為了那種大義……”
就為了那種虛無缥缈的大義，宇智波止水前輩，哥哥宇智波鼬還有漩渦鳴人的父母四代目火影·波風水門夫婦付出沉重的代價，卻又換來了什麼？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為了國家大義，我犧牲了一輩子，到死也沒換來什麼好結果。但我若隻着眼于自己的那點兒目的，我就不配當一名忍者！”
連渺小的蟲豸都前仆後繼向光而死，人又怎能不向陽奔赴？
海老藏沉眸凝視着佐助那張能讀出各種情緒在劇烈翻騰的俊美的臉龐，那亦是一張曾被他恨之入骨的面容。
時光埋葬過往雲煙。他憶往昔，心仍痛，痛得久了，結出堅硬的痂：“我承認自己這一生為了砂隐忍者村，獻祭了全家人！我深愛我的女兒門佐绯櫻，可我還是為了砂隐的政治利益，逼迫她嫁給不愛的男人；我……我也深愛我的外孫女紗羅妲！可我依舊為了砂隐的強大，首先把她作為守鶴人柱力對待！”
提到那個最對不起的女子，海老藏情緒激動，猛烈咳嗽。
他吊着那口氣，道出自己數十年來一直藏于心底的話：“……我深知自己不配當那孩子的外公！但我首先是忍者，凡事必須以村子的利益至上！紗羅妲是随時會暴走傷人的守鶴人柱力，我再不舍也隻能眼睜睜看着她小小年紀就被關進砂锢，過上不見天日的生活！她失蹤前恰好爆發一次空前絕後的尾獸暴走危機，我不能看着她毀掉村子，隻能忍痛抱着殺死她的決心，從她體内抽走守鶴！對……我明知她與蠍相愛，可我怎能讓那樣一個女人耽誤前途無量，還最有可能成為未來四代目風影的‘赤砂之蠍’？所以，我隻能撕碎她的心！我……”
果然，我還是對她太殘忍了！！！
海老藏深吸口氣，合眼滑落兩行淚：“我對不起她們……我是一個連親人都守護不了的廢物……但是……我絕對對得起砂隐……因為……因為無國……何來的家……”
老人引袖抹淚，垂眸說：“隻經曆過一次短暫的第四次忍界大戰就幸運地迎來和平年代的你們，根本無法想象過去的戰亂年代有多殘酷！尤其是忍者村沒建立的戰國時代，像你們的小佐良娜醬才丁點大的孩子都有可能遇害，敵人眼裡從無老弱婦孺！無數家族為了利益連年開戰，好不容易建立了五大忍村，忍者有了歸屬，可戰争仍在持續！”
那些兵荒馬亂的歲月裡，到底走了多少人，海老藏自己也說不清。
他不過是為數不多僥幸活到這個新時代的遺物，銷煙在他含淚的雙眸裡始終揮之不去：“我希望的未來，沒有戰火，沒有死亡。我希望的未來，孩子們都能像你們的宇智波佐良娜一樣快快樂樂……我用一輩子在努力實現這個遙不可及的夢，如今似乎看到曙光。忍界的未來還是光明點兒好，否則我們今夜哪有閑情逸緻坐一起長談……”
和平與光明，從來都是在戰争中打出來的，也是需要血肉去捍衛滋養的。
忍界的曆史就是一部戰争史。從第一次忍界大戰到第四次忍界大戰，無數鮮活的生命為了心中的和平與光明戰鬥到死。如果每個人隻在乎自己的一方天地，那麼現在必還是水深火熱的亂世……
“無國何來的家？說得好，倘若人人自私，人人冷漠，世界就完了。”佐助不知何時開啟的寫輪眼悄然褪去眸裡的熱意，他長長地舒口氣，喃喃道：“總得有人去守護那份光明，假如沒有……”
那就由我宇智波佐助當那盞主動陷入黑暗的指明燈吧。
哥哥，這是我發自心底的選擇……
從不屑一顧到被迫執行再到主動踐行，決心成為暗影的宇智波佐助亦用自己的方式成為“火之意志”的繼承者。
他很明确自己沒被洗腦，他隻想守護這個宇智波櫻和宇智波佐良娜存在的世界……
一家子離開砂隐前，宇智波佐良娜貓在海老藏懷裡哭了好久，她有種奇怪的預感，經此一别，這位疼愛她的老爺爺也會變成天使。
海老藏把佐良娜還給佐助後立刻背過身，沒再看他們一眼。櫻小聲嗚咽，靠在同樣眼圈泛紅的佐助身上，揮手對老人道别。
這一别，怕是再見無期……
杜若目送着漸行漸遠的三人，對依然背對他們的老人問：“爺爺！他們一家還想多陪陪您！您為何急着趕他們走呀？”
“杜若，陪爺爺走走吧。這四年有你在我身邊……有你是我的福氣。”海老藏看向淚眼婆娑的女子，慈祥的笑容裡藏着淺淺的哀傷。
杜若知道他在回避，攙着老人凝噎：“自小孤苦伶仃的我終于找到您這位親人……有您才是我的福氣！”
海老藏笑笑，在這個姐姐門佐千代的曾孫女的攙扶下，去了不少地方。
在靖英園，他靠着千代的墓碑說了好多話，為她奠酒；在外甥“赤砂風岚”夫婦的墳前，他拉着杜若說這是他們的孫女。臨走的時候，老人不舍得摩挲紗羅妲和門佐蠍合葬的無名墓碑，他刻意仰頭，卻再沒看見那兩隻雁。
法隆寺的五重塔塔頂是海老藏故地重遊的最後一站。
随着人柱力退出曆史的舞台，頂樓的三個舊時代代表守鶴人柱力追殺系統的沙漏據說不久後會被清除銷毀，埋葬砂隐那段不光彩的曆史……
“杜若，等爺爺走了，你有什麼打算？”
“您别說……”
“我知道我的身子，你也心知肚明。要說死前還放不下什麼，那就是你。”
海老藏的話觸動女子，她噙着淚倚在這個即将離開的親人身上：“如果鼬還活着，也許我會像小櫻那樣幸福吧。可惜沒有那個如果，我會當一個雲遊四方的巫女，帶着鼬看遍山川湖海。”
她取出那枚悄悄藏着的镌刻紅色“朱”字的戒指，這是那個男人唯一能留給她的東西。
“唉，你那麼年輕，何苦……”
“爺爺，當年您經曆喪妻之痛時，不也是風華正茂的年紀？有些人沒了，值得用一生懷念。”
杜若的回答令海老藏啞然。他愛憐地撫摸女子稻草黃色的秀發，一老一少靜靜地依偎在院裡，直到黃昏降臨，老人開口時有些氣短：“替我……把五代目請來，我有話……對他講。”
五代目風影·砂瀑我愛羅在夜幕降臨時踏入這座孤寂的院子，看見殘月下老人拄拐沖自己笑得很慈祥，慈祥裡泛着隐隐的淚光。
“久等了，我有東西交給你，還有必須對你說的話……”
深夜涼，冷風飏，燈火晃。我愛羅帶着那三支金钗和《漩渦龍脈》離去的背影在月冷風清中透着蕭索，像一抹孤獨的幽靈。
立門口的海老藏久久眺望，待這個同樣背負不少的青年也像宇智波一家從自己的世界完全消失，老人搖頭飄出一聲歎息，支走身邊的杜若，說他想一個人呆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