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訝更氣惱自己對他與日俱增的該死的在意,我腦袋昏昏沉沉,隻記得落入他懷中,他那雙藏着黑夜的眼睛流露出無奈。
“我從沒這麼說過,隻要你想走,我絕不攔你。但不是現在……所以,别鬧了。”
别鬧了,這是他此後常對我說的三個字,好似比他小三歲的我在他眼裡永遠是個頑皮的孩子。
那麼,鼬,你究竟是怎麼看我的?能不能别老把我當孩子呀……
之後絕望地得知自己與他别說開始,更沒有後來前,我心中就悄悄萌生一個願望,那就是無論天涯海角,身邊都有他如影随形。
啊,不對,是我要成為他的影子,他休想抛下我。
我不知道這種對一個男人近乎死皮賴臉的眷戀算不算……愛吧,可當我們深夜路過火之國邊境一處鎮子,投宿時被告知隻有一間房,面對人精一樣的老闆娘打趣我們說小情侶住一起有何妨,我打心底高興,真的。
“别鬧了!絕對不行!我們……”
我掐住他胳膊,用唇語警告:“敢否認我就死給你看!”
杜若啊杜若,你也太任性了,用這麼小兒科的方式逼他,結果他真信了,還繃着臉配合我完成登記。
老闆娘哈哈大笑,連“小夫妻床頭打架床尾和”“越打越親熱”這種難為情的話都蹦出來。
“我……”
“我今晚不住這裡,組織臨時有任務,大約一周後回來。”
回到房間,沒等我道出醞釀好的措辭緩解尴尬,他脫下常服又換上那身紅雲黑袍,對着鏡子戴上那枚有劃痕的護額。
“你去哪兒?為什麼不帶上我?”
“别鬧了,我去殺我的弟弟,你敢跟着?”
對着鏡子整理儀容的他睜眼已是一片血紅,我清楚地看到他眸底的圖案不是印象裡的三勾玉,而是兩把黑色風魔手裡劍一樣的圖案在蠢蠢欲動。
被他寒冷的眼神怔住,我沉默着目送他離去。
十分鐘或更久,我猛地癱跪在地,哆嗦着手拾起他脫下的常服擁入懷中。明明能感受到他殘存的溫度,可為什麼他剛才的臉像化不開的冰?
鼬,我知道你在騙我。對那麼任性甚至跟你連任何關系也扯不上的我都如此包容的你,怎麼可能舍得殺那個你唯一沒殺死的弟弟?
鼬,我知道你一定瞞着我什麼。
鼬,我等你……
我在民宿等了整整三天也不見他任何蹤影,前台續費時才得知他走之前交了一周的房費,正如他親口說一星期後回來。如今還剩四天,他真的還會回來麼?難道又想甩掉我?
強迫自己停止胡思亂想,這段日子我還陸續聽到些消息。
木葉忍者村聯合砂隐忍者村舉辦中忍考試時出事,木葉的叛忍大蛇丸意欲借砂隐摧毀木葉,後被三代目火影·猿飛日斬付出生命的代價制止……
所以,鼬,你是擔心你弟弟?
我按捺住就差到木葉找他的沖動,熬到最後一天萬念俱灰時,另一個身着紅雲黑袍,身材十分高大,長得像鲨魚一樣的男人到民宿找我。
“你就是杜若?”那人膚色是不正常的藍,一說話就露出鋸齒狀的牙,背着一把纏滿繃帶的大刀,活像隻大鲨魚,和大蠍子有一拼,吓得我後退好幾步。
“别害怕嘛,嗯……是個美人胚子,難怪鼬昏迷了還念着你的名字。我從他兜裡找到民宿的憑條,才知道那麼冷酷的他竟玩起金屋藏嬌。”
聽到七天不見的他居然出了事,我大腦一片空白,雙手拉緊他胳膊:“告訴我他怎麼了?!快說呀!!!”
“别着急别着急,我把他安置在鎮裡的醫院,邊走邊說吧。”
憑這個一臉兇相的陌生男人三言兩語就乖乖跟着走不算明智,可我憂心如焚也顧不得什麼。途中我得知這男人叫幹柿鬼鲛,是鼬在“曉”的搭檔,昔日的“忍刀七人衆”之一,他背的大刀就是鲛肌。
兩人這次去木葉打算抓捕九尾人柱力漩渦鳴人,卻被另一個能和大蛇丸媲美的“三忍”之一自來也制止。他們還碰到聞訊尋仇的宇智波佐助,也就是鼬的弟弟……
“你不知道鼬對他弟弟多狠,又是打骨折又是用月讀,把孩子折磨得夠嗆,估計得在醫院躺十天半個月。更讓人費解的是,不久後鼬自己突然吐血昏厥,嘴裡一會兒說‘對不起’,又一會兒念叨着‘杜若杜若’,我把他送到醫院後就來找你了。”
跟鬼鲛接觸多了,我發現他隻是長得可怕,實則是個不折不扣的話唠。聽到他說鼬夢裡念着我,我心頭一甜,喜悅稍稍沖淡憂慮,一種早已生根的猜測悄悄破土而出……
把我帶到鼬的病房後,鬼鲛就告辭了。他賊笑着說不便打擾我們,還寬慰我鼬近些年偶爾出現這種情況,這次比較嚴重。
以前他就勸鼬好好地查一查,但那個犟骨頭就是不肯,正好趁他現在老實的時候,讓我在醫院給他做個全面檢查。
鬼鲛走前還留下不少錢,說他們組織平時很寬松,報酬也豐富,沒什麼任務時都是自由人,囑托我照顧好鼬,他能感知到鼬的情況,叫我不必擔心。
呵,明明是一群臭名昭著的惡人,偏我遇到的鼬和鬼鲛看不出一點兒兇殘。或許他們目前隻對我展露善良的一面,我現在也隻想面對他們的這一面,不去想别的……
我很少看到鼬睡着的樣子,他平時總給人一種永遠不知疲倦,嚴肅又深沉的感覺。越看不透他,我就越想知道他的一切。
然而,若嬰兒般熟睡多日的他終于可以由着我擺布在醫院全面檢查後,報告單上的結果讓我五雷轟頂,頃刻間天都塌了。
絕症,這是我反複品讀報告單上複雜的專業術語愈發一頭霧水後,拿着它找醫生得出的結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