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宴禮:“若瑤覺得這幅畫怎麼樣?”
“很好。”傅若瑤脫口而出。
空氣靜了下來,傅若瑤回頭,發現顧宴禮正看着自己。
“我是說……呃,這幅畫……”對上顧宴禮認真的眼神,傅若瑤有些忐忑,快速找補道,“這幅畫……構圖和諧、顔色明亮,畫得很好……給我一種溫暖的感覺。”
顧宴禮眸光漸漸地熄了,他将視線從傅若瑤轉移到畫上,隐去那點微不足道的失落:“是嗎?這幅畫我畫了很多次,它是最像的一幅。”
“像?”傅若瑤疑惑,順着顧宴禮的眼光,一齊看向畫作,“是指上面的人物嗎?”
“或許吧,”顧宴禮凝視着畫上的小男孩,那是他自己,“我出生的時候,心髒并不好。”
“從小到大常住醫院,”顧宴禮語調和緩,仿佛在說一個尋常故事,“應該說,我是在醫院長大的。”
他笑了笑:“在我那棟住院樓,沒有像我這般大的患者,也沒有像我這般住得久的患者。同病房的病友來來去去,有時隻剩我一個人。”
傅若瑤聽得心髒皺起,她有着與顧宴禮相似的經曆,也有着與他相近的情緒。
傅若瑤看向顧宴禮,顧宴禮側顔專注,正看着畫上的小女孩:“她是我交的第一個同齡朋友。怕我孤單,她每天走三棟樓,帶着畫冊和書籍找我玩。”
“有一次,她因為要檢查沒來。我趴在窗台上,左等右等也沒等到她,就想下樓去等。”顧宴禮覺得記憶像幅黑白默畫,隻在那人闖進來後,帶上了紛繁的彩色。
“我聽見樓下有骨碌骨碌的巨大聲響,踮腳去看,發現她推着打吊針的支架,如風一般,滿眼興奮地向我奔來,而她奶奶則揮舞着手,顫巍巍地綴在後面。”
“我怕她會被責罵,也快跑了下去,要替她擔責。”
“結果那天,從家人到醫生護士,我們全挨了一遍罵。”
傅若瑤臉上不自覺揚起笑:“現在呢?你們還有聯系嗎?”
顧宴禮依舊看着畫,輕輕搖頭:“她轉院那天走得急,我去找她,隻有她奶奶在收拾東西。”
傅若瑤頓了頓,瞟向顧宴禮:“那你們留了聯系方式嗎?”
顧宴禮沉默幾秒,輕言答道:“我留了我的聯系方式。”
可惜直到現在,他也未收到過任何消息。
傅若瑤猜到了結局,她咬住下唇。男配如此在乎這個朋友,原小說中不可能不提及,傅若瑤扭頭,問向顧宴禮:“她叫什麼呀?”
顧宴禮低頭,也看向傅若瑤。幾乎一眼,他便瞧見了她眸底的關心。
顧宴禮思緒瞬閃,重合上了小時候的“她”——如出一轍的明亮與關切,如出一轍的純真與直白……
刹下念頭,顧宴禮挪開眼:“我不知道她的名字,隻知她奶奶叫她xiao xiao。”
傅若瑤眉頭蹙起:“xiao xiao?是笑笑?還是肖潇?”
怎麼感覺xiao xiao更像小名多一些……傅若瑤手臂交叉,指尖輕敲下巴。這個名字,也給了她一種莫名的熟悉感,但現在她還找不到這種熟悉感的緣由。
“她估計早就忘了我吧。”顧宴禮低聲喃喃,聲音很淡,似清晨的霧,太陽一出現,便什麼也不剩了。
“我幫你,”傅若瑤敏感地捕捉到了顧宴禮的失落,她不假思索,當即仰頭去向顧宴禮,承諾道,“我幫你找到她。”
許是一瞬,許是一會,傅若瑤不好意思地避開目光,瞥向她的腳尖,顧宴禮不自覺地跟着眼睫輕顫,也瞥向别處:“好,”他目光虛虛落在她鬓邊,語調溫柔,“那就麻煩若瑤了。”
傅若瑤抿唇,擺了擺頭:“不麻煩。”
實在不行,她可以攢夠甜蜜值,然後求助系統。
“這幅畫的背景,是第四醫院旁的康安路吧?”傅若瑤轉移話題。
顧宴禮:“對,若瑤知道?”
傅若瑤盯向畫作,系統曾說過,她的到來會影響整個世界的背景,部分世界也會根據她的經曆進行融合。而她小的時候,就曾因為心髒病住過第四醫院。
傅若瑤幹笑兩聲,她不可能說出實情,含糊解釋道:“我小時候住過這個醫院,但那會年紀太小,現在有些記不清了。”
顧宴禮倏然收緊手指。
他從她的眉眼,看向她小巧的下巴,顧宴禮覺得自己腔子裡那顆習慣沉寂的心,似乎正在緩慢躍動。
傅若瑤突然回頭,笑着打斷了他:“宴禮,我們去吃晚餐吧。”
“好。”顧宴禮笑意冉冉,似乎有了決斷。
分别時,顧宴禮心情一直很好,笑容在他臉上仿佛成了半永久,怎麼也褪不掉。傅若瑤一面淺淺高興,畢竟甜蜜值會增加,且她對顧宴禮也非全然無感。
雙向的好感與靠近,自然會促進多巴胺分泌,讓她由衷地心存喜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