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若瑤下意識撤回顧宴禮身上的手，免得誤會；敖光北聽聲看去，見是楚灼，淡淡移開眼；顧宴禮先是驚喜楚灼今日的裝扮，随後又覺得不安，那條岔到傅若瑤跟前的腳收了回來。

“我拍完了楚姐姐，”傅若瑤小幅動作，離開敖光北，“楚姐姐你拍吧。”她主動讓位，走下浮橋，敖光北見傅若瑤走，也跟着一道走，隻有顧宴禮伫在原地，不知猶豫什麼。

楚灼以為顧宴禮在拒絕，眸光逐漸黯淡，心裡的孤勇也逐漸消失：“若瑤，我和你們一起拍吧？”她第一次有些失望，對自己，也對顧宴禮。

“啊？”傅若瑤疑惑，下意識去看顧宴禮，可一回頭，她就撞上了敖光北。這裡的“你們”，隻有她和敖光北。

所以，楚姐姐……是想和敖光北拍嗎？

傅若瑤的心皺了一瞬：“好啊……”她勉笑，“那……你們先拍二人海報吧。”

敖光北被傅若瑤讓了出來，楚灼也被她拉着。敖光北低頭看她，傅若瑤像将兩人湊對似的後退一步，在這個角度，他隻能瞥見她的側臉。傅若瑤臉蛋白淨，挂着淺笑，似乎并不在意。

她不在意他，更不在意他會不會與别的女生親近。

敖光北瞬間皺眉，蓦地環手，也後退一步。

*

攝影師：“女生坐上長階……裙擺順下來，對，非常美，男生站到女生後面。”

傅若瑤等在一旁，看着上邊的楚灼與敖光北。楚灼卸去了往日僞裝的溫婉，此刻的楚灼，有着本能的伶俐，與外貌冷硬的敖光北站在一起，十分相配。

傅若瑤忍不住雙手交握，緊捏了指節，強迫自己風輕雲淡。可即便如此，那些道不明的忐忑依舊裹挾着酸澀，不斷在心裡浮浮沉沉，在心湖攪起一片又一片的漣漪。

是啊，他們是男女主，是天生的一對。

傅若瑤突然斂下眼眸。

敖光北把視線投向傅若瑤，但她全程神情未變，甚至故意錯開與他的目光，敖光北心中不爽，煩悶頓時像一陣怪風，胡亂席卷了他，不知如何想的，他竟主動坐到楚灼身後，似乎渴望這種胡亂也能撞碎傅若瑤平靜的面龐。

敖光北的突然親近讓楚灼意識到什麼，她往傅若瑤的方向瞟，有些不滿地後仰：“喂，我又不是你讓若瑤吃醋的工具。”

敖光北不答，而是眼神看鏡頭前方，餘光悄然注意傅若瑤，小聲嗫嚅：“她才不會吃醋。”

“我勸你不要做幼稚的舉動，”楚灼沒聽清敖光北的話，依舊說着原本想法，“尤其是不确定她心意的時候妄圖讓她吃醋，否則，你會後悔的。”

楚灼感同身受，向來不願顧宴禮用這種方法對自己，當然，她也不會用這樣的方法對待顧宴禮。

“為什麼？”敖光北睃一眼楚灼。

“等你試了，發現心情比現在還糟，”楚灼自嘲，“自然就懂為什麼了。”

敖光北下颌一緊，轉頭望向傅若瑤，傅若瑤恰好轉身，他看不見她。

敖光北抿唇，心情果然更糟糕了。

再換姿勢時，敖光北不再刻意與楚灼表現親近，但傅若瑤卻再沒看過他一眼。

攝影師：“現在拍攝三人海報，麻煩另一位女生也過來。”

傅若瑤提着裙裾上石階，壓下眼底的别扭與尴尬，敖光北本想去扶，但見傅若瑤走得緩慢，想了想，還是沒伸手。

攝影師：“男生坐中間，兩個女生站後面。”

照片裡三人個凹個的造型，沒有一點互動，攝影師覺得不妥，又提議女生都坐到敖光北身邊，三人靠到一起。

傅若瑤還未動作，敖光北便長腿岔開，占據C位，楚灼自然地坐到敖光北左上方，傾着腰，一手拍上敖光北肩頭，一隻手撐住下巴。

傅若瑤指尖忽地蜷進掌心，不知自己該擺什麼動作，又好像無論她擺什麼動作，也融不進這張海報，擋不進他們之間。

“我是多餘的”——念頭霎然而起，傅若瑤僵硬地坐到敖光北右側方，攏上雙膝，身闆挺直，像要與閑适的他們強行分割似的。

攝影師：“好了，大家都笑一笑。”

敖光北突兀地将手腕搭上傅若瑤膝蓋，破了他的負傲，也壞了她的自持。

傅若瑤心髒驟驚，看向敖光北。

在她的角度，他似乎沒什麼表情，又似乎因那上翹的嘴角而帶着笑，傅若瑤覺得自己重新變輕盈了，他輕輕的一扶，好像拂去了她絞亂的心緒，拂去了她的矛盾和醋酸。

可轉念之間，傅若瑤又生氣起來。

她讨厭他的反反複複，讨厭他的拉拉扯扯，更讨厭他的模糊不清。

可她自己又何嘗不是一模一樣？

傅若瑤也讨厭自己。

讨厭疊着讨厭，生氣附加生氣，她索性雙腿一歪，不願敖光北的手攀在自己膝上。敖光北自然發現了傅若瑤的抗拒，可她越是拒絕，他心裡的煩躁便越難壓制，幹脆不管不顧地，半條胳膊都壓上傅若瑤雙腿，就要倚靠過來。

傅若瑤怎會放任敖光北耍性子，剛想反擊就聽攝影師激動的喊：“很好，這個姿勢很不錯！大家保持，我再來一張啊！”

敖光北偏頭看她，見傅若瑤隐有愠容，敖光北挑眉輕笑，半是挑釁半是高興。

傅若瑤揚了揚眉，也跟着笑，想占我便宜？可我這人吃苦也不能吃一點虧。傅若瑤刹時上手，捏住敖光北的下巴，往上擡了擡，半是挑釁半是調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