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那幾隻螢火蟲變成了媽媽，外婆，還有他爸。

後來……

他再沒見過螢火蟲。

“喂。”

“葉尋。”

“葉、尋……”

松散開快要掉地上的烤串被一雙幹淨寬大的手伸過來一把接住。

葉尋失神凝起雙眸，“……嗯？”

“在想什麼？”

沈陌肩膀朝他歪過來，淡淡深邃地看他，“想得眼睛都紅了。”

沈陌話音還是那麼溫柔。不管聽他說話的人當下時什麼心情，那道聲音總能柔軟滲進心髒，讓人卸下防禦、武裝，露出脆弱的一面。

葉尋知道自己又沒出息了，背過身就要躲。沈陌按住他肩膀，把人扳回來面對着自己，“又不是沒見過你丢人的樣子。”輕柔拉出道鼻息，拇指按在葉尋眼角，一點點把那道濕潤抹幹淨，“好了，不醜了。”

爐裡火燒得很旺，火光在葉尋黑眸裡勾出亮潤的光芒，葉尋整張臉被映上柔暖的顔色。那顔色從眉角漫下來，把咬緊的下颚都磨得軟成一片。

葉尋這段時候的笑容果然都是僞裝出來的，他根本忘不了徐翊楓。

沈陌難過一笑，伸手試試火溫，把饅頭鋪上去，薄薄刷上層油，問葉尋喜歡焦一點還是軟一點。

“焦……”

“我日，誰拿了我饅頭。”

葉尋含着那倆沒說出來的“一點”肩膀一繃坐直，就見江燃眼睛跟探照燈似的在人群中搜羅兩圈，鎖定他這個方位，撒腿沖過來。

“沈星河，我捶死你。”

江燃抓起鋪烤爐上的饅頭，吹着氣不停換手，最後一把握住竹簽，兇巴巴瞪沈陌，“這我給我寶貝兒留的。”

沈陌伸手搶回來，“這我買的。”

“買你大爺。”

江燃瞪他一眼，“你什麼時候稀罕起這玩意兒了，趕緊還我。”

江燃伸手就要去搶，沈陌手快，背到身後，“就剛剛，稀罕了。”

“滾滾滾。”

江燃撥開沈陌阻止他靠近的手，始終認為沈陌是在跟他瞎胡鬧。直到他搶了好久沈陌都不給，表情也沒有絲毫松動，江燃才皺眉盯着沈陌，“沈星河，你幾個意思？”

“我先拿到，就是我的。”沈陌沒什麼表情。

“放屁。”江燃嗷地一嗓子吼上去，“明明是我先拿的，我還特意放到最邊上。你個偷雞賊。”

沈陌：“我油都刷了。”

江燃：“那也是我的。”

沈陌：“我都烤上了。”

江燃：“你給不給。”

沈陌背到身後，“……不。”

“我他媽……”

“要不你倆幹一架得了。”

朱開朗咬着烤腸，樂呵呵走過來看戲，“誰赢算誰的。”

倆人同時瞪朱開朗：“滾。”

朱開朗吃癟，靠了一聲，“倆大男人争串破饅頭，是要拿去拜菩薩祭祖，添丁旺财嗎。”

葉尋看戲看爽了，走到沈陌身後，伸手去拿饅頭。沈陌警覺一縮手，發現是葉尋，偏過臉問，“你幹嘛？”

“給人家。”葉尋偏頭朝站他身後的江燃看一眼。

“憑什麼。”

“人都說了是留給他寶貝的。”葉尋被沈陌犟嘴的樣子逗笑。

“他的寶貝是寶貝，我的……”

葉尋眼睛簌然睜大，就見沈陌猛地刹住嘴，眨着眼輕咳兩聲，支吾，“我的……就不是……了。”

葉尋抿住嘴，聽見江燃朱開朗同時說了句卧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