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尋抿着唇,沒出聲。
他隐約意識到自己……好像又犯錯了。
“六個小時。”
沈陌聲音很柔,很輕,卻鋒利得一下就刺穿葉尋心髒,讓他呼吸都停了。
“今天下午學校附近發生了一起交通事故,傷者是個學生,穿着和你很像的校服……我打你電話一直關機。”
沈陌說着說着聲音就一啞,“葉尋,你下次……”
沈陌并沒有生氣,話音裡也沒有責怪的意思,葉尋聽得很清楚。他感受到的,是沈陌聽到他好端端地和自己說着話的安心和後怕。
“我錯了。”
葉尋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道歉,以他和沈陌現在的關系根本沒必要向對方解釋什麼,彙報行蹤什麼的就更談不上。
他隻知道自己很慌……
那些話放佛已經脫離大腦的掌控,完全屈從于身體的本能反應。
他握着手機從被窩裡坐起來,“我當時就想着躲徐翊楓,想着不能讓他找到我,我沒想到你……我、我以後都不這樣了沈陌,我……不會讓你找不到我。”
聽筒裡很長時間都隻有沈陌淺薄的呼吸。
葉尋被那一下一下細微的聲音擰得心裡亂作一團。
他好怕沈陌挂電話。
好怕那個人突然就轉身走掉,不再看他。
“能隻看我嗎。”
漫長的沉默後,葉尋終于聽到了沈陌的聲音。
他說,“這場球,我隻為你一個人打。”
夜風嘩嘩吹過庭院,那個人均勻淺薄的呼吸混進風裡,和夜晚一起變得深邃,甯靜。
沈陌從蹲坐了一晚上的院牆外站起來,望向二樓仍舊亮着燈的窗台跟葉尋說了晚安,挂電話回家。
葉尋一整晚都沒能睡着,第二天睜開眼的時候,腦子裡還亢奮停留着那句——這場球,我隻為你一個人打。
這是沈陌第一次這麼直白地對他袒露自己的心意。
葉尋滿嘴牙膏沫看着鏡子裡那張嘴巴咧到耳朵後面的臉,别笑了,跟個傻鳥一樣。
洗漱完,收拾幹淨,葉尋拎上書包出門。他手剛摸到門把,門闆就被人暴躁地拍響。
終究還是躲不過。
要來的遲早要來。
葉尋解開鎖,把徐翊楓放進來。
“葉尋,你長本事了,學會騙人了是吧。”
徐翊楓把一袋早餐猛拍在玄關,喘着粗氣瞪葉尋,“連我的生日願望都敢騙,你還有什麼不敢的。你知道我在球場等了你多久嗎。我像個傻逼一樣一遍又一遍地打你電話,你倒好,直接給我關機。行啊葉尋,不把我逼瘋,你就不樂意是吧,啊?”
葉尋食指戳進耳朵,等徐翊楓罵完了,罵爽了,足夠冷靜了,心平氣和地看着他,“咱倆好好談談。”
葉尋把挂肩上的包摘下來,坐沙發上朝徐翊楓擡了下下巴,示意他坐過來。
徐翊楓剛撒火的時候牛氣沖天,這會兒見葉尋認真起來又慫了。
他在玄關磨蹭磨蹭,不情不願坐到葉尋對面,歪着個身子,不拿正臉對他。
“咱倆什麼關系?”
葉尋一動不動盯着徐翊楓,盯到他轉過臉,願意面對他了,繼續說,“發小?朋友?還是好哥們兒?”
徐翊楓冷哼一聲,磨着嘴皮發了幾個含糊的音。
葉尋知道,他說的是,“誰跟你是好哥們兒。”
葉尋張嘴就要繼續,徐翊楓突然犀利朝他瞪過來,先發制人反問,“不如你先告訴我,你和那個姓沈的是什麼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