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她猶豫着,不知如何開口。
“婉兒還有何事?”
林婉兒乖順道:“父親可還記得那位救了我的小太監?他手上頗重,不如給個恩典,讓他出宮将養。”
“我隻當是何事,”林全釋笑道,“你可是未來的太後娘娘,這點事何須問我??讓周統領明日将他送出去便是。”
林婉兒聞言,松下一口氣,心中歡喜應了一聲,退下去和張公公說這個好消息。
豎日,周統領果然帶了兩個小太監過來,小心将張公公扶上軟架,林婉兒沒去送他,但卻讓丫頭遞去百兩銀子。
林全釋親自将益王送了進去,兩歲的稚子身邊隻有一個奶媽跟着。
他将他的手放在林婉兒手中時,他還在掙紮,眼眶哭得紅腫。
林婉兒生疏地将他抱進懷裡,朝父親笑。
林全釋滿意點頭,側臉瞧了那奶娘一眼,半是警告半是威脅,“殿下如今身份尊貴,你進宮後萬事聽娘娘差遣,不可逾越。”
“否則……”
奶娘心中惶恐,徑直跪地應道:“草民明白,明白。”
林婉兒沒有一同長大地姐妹,也沒孕育自己的孩子,對于小孩還新鮮着。
見他哭鬧,以為他是餓了,輕聲喚乳娘上前,好奇道:“他是餓了??”
“要準備些什麼吃的麼?”
奶娘害怕林全釋,連帶着對這位貴人也怕上三分,隻磕絆道:“殿下許是想家了,想王妃。”
益王一年多前暴斃,剛出生的世子一躍襲位,成為新任益王。
孤兒寡母在王府,明裡暗裡糟了不少算計,自王妃認識林大人後,這日子才好了些。
可誰知……林大人如今又将殿下送上進這龍潭虎穴。
王妃沒轍,隻能以殿下年幼,離不開乳娘為由,讓她貼身跟着。
林婉兒将孩子摟在懷中,輕輕拍了拍,細聲哄道:“不哭不哭,我給你糖吃可好?”
她命人端上溫好的羊奶,又乘上一些幼子可用的吃食。
細細問過奶娘這些能否喂給益王,得到肯定後,才耐心喂給他。
奶娘将這一切看在眼中,自知道要進宮後一直吊起來的心如今終于可以稍稍放了放。
林全釋那人心思算盡,可他這個在宮中為妃的女兒暫時看起來還算好相處。
謝懷留下的遺诏早已傳開,朝堂上,林全釋公然高舉着那道遺旨,信誓旦旦要用益王即位。
朝中跟随他的人紛紛附和,而一向神龍不見尾的神武軍老将軍谷蒼文今日不知為何,也穿着朝袍站在殿上。
剩下的朝廷官員們面面相觑,心中頓時明白林全釋哪來的魄力。
原來是神武軍在背後給他撐着。
而劉家向來也以他為首。
從前同他抗衡的敵黨,一個如今被滿城通緝,一個昨日剛傳出消息,被宮裡的大太監秘密處置了。
大家心裡明清,那于統領消失好些日子了,豈能是一個太監說動就動的?
要麼觸怒聖顔,要麼遭了林全釋毒手。
隻是,他們也要擁益王即位,任由林全釋把持朝野麼?
益王才兩歲,而林全釋野心勃勃。
工部尚書杜銘,今年五十有餘,身子硬朗,再有幾年便能告老還鄉。
林全釋的罪證昨夜便送到他府中,他連夜稱病,喚衆門生相見。
待門生們都來得差不多,他将信封放在桌上,眉眼凝重,隻幽幽歎氣,“你們有什麼看法?”
肖盼早已按捺不住,罵道:“林全釋狼子野心,要真讓他得逞,隻怕朝野大亂,天下不平。”
他心中不滿陛下當衆賜死潘約先生,事後反應過來,此事分明也有林全釋的手腳,早已看不慣他許久。
如今他竟敢謀害陛下,禍亂朝野,該死。
一側人扯了扯他的衣袖,讓他冷靜些,理了理思緒才緩聲道:“林全釋如今勢力如日中天,即便是老師有意阻撓,又能做什麼?”
“這朝野腐爛多年,豈是扳倒一個林全釋能救得了的?”
“再者,禹王命人送來這封信,他不也是起了奪權的心思,如今秘密留在京城,不知道再打些什麼算盤。”
“送上這些證物來,明擺着想讓老師當這出頭鳥,他來坐收漁翁之利。”
“老師不如閉目稱病,任由他們鬧騰。”
肖盼張了張口,卻不知道從哪兒開始反駁,于情于理,杜工部都回避最好。
潘約先生的結局還如同醒目大鐘刺在他眼中。
勸杜工部出頭,若是害了他可怎麼辦?
他已失去一個恩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