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儲祥欣然道:“既如此,那邊快馬一封送去巴川,邀禹王進京。”
“此事須得保密,免得各路皇親奔赴上京,垂涎聖主之位。”
“未防消息走漏,諸位同僚以為這段時間上京戒嚴可好?”
“馮大人在理,臣等奉之。”
下朝時,所有人都靜悄悄的,暗地裡不住盤算。
十四年前,先帝子嗣不多,僅有三子。
那時突厥禍起,又遭逢國内災情,先帝忙得無暇顧及立儲一事,誰知驟然崩逝。
大皇子稍長,即便才學不夠,可往後的老二,如今的長樂王亦是個貪樂子弟。三皇子,如今的禹王尚且年幼,不堪重任。
世家看重立嫡立長,名正言順,而先帝平庸,又好拿捏,于是力捧先帝即位。
自此,世家的榮寵長盛不衰,一直到陛下後期日益沉迷男歡女愛,性格頹靡乏倦,馮儲祥一等屢次勸谏,遭至陛下不滿,這才疏離開來。
如今看來,世家的榮寵又要續上好幾載。隻是…….若是馮家背後的人是禹王的話。
他們可曾記得,當初吳家可是得罪禹王,公然嘲諷禹王風流少年愛美人。
衆人隻道,又有好戲可看。
吳家家主被夏昀崧打壓後,如今隻能站在隊伍末尾,待衆人走得差不多後,他才蹑手蹑腳上前,局促道:“馮世兄……”
馮儲祥臉上帶着得體的笑,隻疏離道:“吳大人,本官還有事,先一步告退。”
自此,上京局勢明朗。
馮儲祥交代夏太後所做的事不可張揚,從□□理,待新主上位後再行發落。
上京百姓隻得知林全釋狼子野心,勾結宮闱監人謀害陛下,如今已被發落。
以往林全釋在上京為自己所營造的形象可都是賢臣儒士,一夕身敗名裂。
不少被林家打壓構害的人紛紛站了出來痛斥,接連去官府報案,要求重懲林家一脈惡徒!
一時間,林家人出府皆蒙頭蓋面,以免被人以唾辱之。
宮中,林婉兒親眼看見父親敗落,整張臉慘白一片,連怎麼回宮的都不知曉。
隻知曉宮中侍人待她态度大變,而益王也不知何時被人送出宮。整座大殿驟然冷清下來。
她心中一團亂麻,既不能接受父親驟然失勢,更不能接受她之前所侍奉的陛下竟是當今太後和侍衛媾和的産物。
她好不容易才被父親看重接回府,又送進宮侍奉全天下最尊貴的人,可到頭來,竟又是一場空???
她本以為自己即将過上好日子,可如今…….
林婉兒滿心憂慮,她落魄時,林府輝煌,等她終于能蹭上些光輝時,林府又迅速衰敗。
思及此,她竟覺得自己有些可笑。
所以她回府作甚?她真以為自己這前半生都不怎麼管她的便宜爹真的會送她來享福?
她那幾個姐姐嫁入世家權貴為正妻,享盡福氣,頂多臉面受損,可她隻身入宮,口口聲聲要幫父親做大事,如今卻連明天會迎來什麼都不知道。
林全釋有一日真的将她當成過女兒嗎?
林婉兒不解,呆愣空洞的望着房梁,門内早些日子圍着她轉的侍女如今都躲得遠遠的,生怕被她牽連。
晚些時候侍人送來些飯菜,她将就用下,整個宮殿冷得吓人,像是被冷風灌過似的,又空又清。
以往有人陪她,衆星環繞,她一點都不感到無趣,可如今門可羅雀,她連呼吸都覺着漫長。
她突然心生一絲好奇,夏太後在宮中過了這麼多年?她也會有無趣的時候嗎?
不然她怎會去尋侍衛歡好。
索性無聊,林婉兒直奔齊英宮。
沒人管她,隻在齊英宮前被攔了下來。林婉兒生疏道:“我是林淑妃……”
懷春看了她一眼,進殿禀告,得知意思後才出來将她迎了進去。
明明才兩三日沒見夏太後,可林婉兒進殿那一刻一瞬間恍惚,感覺過了很久很久。
夏平南已得知白日的事情,心中不平不喜。同她密切相幹的兩個人都死了,夏氏嫡系也盡數被誅,所謂的顔面,所謂的名譽,對如今的她而言,還有什麼意義?
她唯一對不住的人隻有昀崧,她的親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