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他自己都沒想到,如今竟是自己被高高挂在城門上,任人魚肉吧?
他揚言道:“高人?我們可不認識什麼高人。”
“城牆上那厮弱小子,隻怕連我一刀都扛不住。魏郡守,你當真是糊塗了。”
魏越軍冷笑,“你也不用裝做不認識,城中突厥奸/細早已盡數被我們拿下。”
阿史那攤手,無所謂道:“那又如何?我們既已兵臨城下,還怕區區些小道消息被洩露出去?”
魏越軍把周秋易押上牆頭,沉聲道:“周秋易,若是想活,如今戴罪立功還來得及。”
周秋易唇齒不受控制的冷顫,隻勉強顫聲道:“戴什麼罪?立什麼功?”
他何罪之有?何功須立?
魏越軍不解,渤海周家周公子的美名,他亦有所耳聞。怎會走上通敵賣國的路子?
這幾日連連拷問,他什麼都不交代,隻沉默的蜷在角落,不置一詞。
“突厥人到底給了你什麼好處?”他百思不得其解。從現下掌握的證據來看,周秋易顯然同突厥勾結已久。
好處…….周秋易頭發散亂,别過臉瞧了魏越軍一眼,眸光瑣碎,眼中似泛着一抹水光,更多的則是偏執扭曲。
他啞着嗓子輕聲道:“我說了,你會信嗎?魏郡守。”
空中不知何時開始飄雪,這是年末的第一場雪,紛紛揚揚飄在空中,随風胡亂地飛着。
魏越軍就這麼盯着他,任由雪點落在他烏黑髒亂帶着血污的發絲上,恍惚間,他竟覺得他像是一支轫竹。迎風不折。
可他分明是個叛徒。
高牆上的旌旗被風刮得飒飒作響,空中時常傳來怪異的呼嘯聲,不知是寒風刮獵過哪處溝壑所傳來的。
周秋易給出的回答被風吹入魏越軍耳畔,又消散于空中。
魏越軍眸中閃過一絲複雜,轉而滿是不認可,尚未開口,關門外阿史那高聲道:“魏郡守,你當真以為你擡出這人會對我們有什麼影響?”
“我承認他同我們關系密切,時常給我們傳信又如何?不過是一條叛家的野狗罷了,可憐巴巴的對着我們搖尾乞憐。”
“我阿史那向來欣賞不屈的勇士,而不是還沒對抗便先一步俯首的懦夫。”
“若我阿史那進關,第一個要殺的便是他!”阿史那冷哼道。可汗再信任他又如何?非我族人,其心必異。
魏越軍看向周秋易,他的臉被寒風吹得已沒有半絲血色,可整個人全然不複剛才的執着,他倔強地往關外看去。
那個人他知道是誰,阿史那,可汗的弟弟,突厥的葉護。
他竟是這般看他的?叛家的野狗,說得真好。
他周秋易就是叛家的野狗,那又如何?
野狗尚且要讨食吃,野狗又如何?
關外,阿史那命人拿弓箭來。手底下人猶豫道:“葉護,可汗那邊…….”
阿史那輕視地掃了台上人一眼,“可汗那邊我自己親自交代。如今魏郡守在高台上挾着這人,不挫挫他的銳氣,豈能讓我方将士寒冷苦守在關外?”
“一個吃裡爬外的家夥,我乃堂堂葉護,我還殺不得?”
他張弓揚箭,身後衆人亦跟着他揚弓。城牆上,魏越軍暗道不好,命人速速舉盾,突厥要攻城了。
緊張籌備間,兩人欲将周秋易押下去,周秋易不肯走,欲直接從城門躍下。
隻要他能逃出去,憑借他的才學,他定能闖出一番天地!
可阿史那的箭矢此時已飛在空中,周秋易迎了上去,箭矢徑直射穿周秋易的胸口。
突厥士氣大振,箭矢如雨而下。
魏越軍皺眉看了周秋易半癱在牆口的屍首,高聲道:“突厥攻城!布防!”
一聲又一聲号角吹響,烽火台點燃狼煙,黑團團的烽火在空中升起,于冷飒的寒風中平添一抹硬厲。
遠處,周钰眯眼大量着正面烽火台升起的狼煙,沉聲道:“一切都準備好了?”
“一切都以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