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堯硯咳嗽一聲,支支吾吾到:“團隊運動要講戰術。”
“什麼意思?原來你說我打得爛是心理戰術?”闵和竹伸出自己的中指表達自己的憤怒,“卑鄙,無恥!”虧他還真的反思過,自己是不是打得太爛了,拖了全隊的後腿。
“是。”陸堯硯坦白了自己的動機,“我需要勝利,讓你注意到我。”
“所以你覺得就算我讨厭你,也是一種關注?”闵和竹恍然大悟。
神經病啊!闵和竹差點脫口而出。
陸堯硯怎麼這麼幼稚?這是什麼幼兒園小屁孩喜歡玩的戲碼,高中也十來歲了吧,他還用這種手段?
但陸堯硯終于願意告訴他事情的原因,他隻能忍耐住自己和陸堯硯秋後算賬的沖動,繼續聽下去。
可他還是沒忍住在追問的時候翻了個白眼:“你是熊孩子想引起别人關注就扯人家頭發?”
陸堯硯有些羞赧地一笑,但笑容有些苦澀:“我沒辦法了,隻能嘗試這麼做。”
陸堯硯沒有因為闵和竹譴責的目光閉嘴,又答非所問到:“和竹,我很羨慕你。因為你不會受外界的影響,所以一切都是你的自主選擇。”
“我從前和你一個班的時候,希望我能成為你的一個選擇。可後來發現,不論我做什麼,你都沒有注意到我。再後來,你根本都沒有正眼看過蘇承望以外的别人。”
“……”闵和竹無話可說。
陸堯硯說得不錯。他對周圍的人沒有太多探究心理,不如說,他本來記性就不太好。他的大腦總是會在一段時間之後,為他清理掉他認為不重要的數據。
“我當時以為我可以忍受的,隻要你過得好。”陸堯硯的眼神有些黯淡,“但我很快就發現了,蘇承望對你沒有那種感情。你喜歡他不會有答案,你會痛苦。”
“我喜歡他是我自己的選擇。”所以結局也是他自找的,闵和竹想,他願賭服輸。
“但我喜歡你,我不想你過得不幸福。”
闵和竹一陣語塞。他沉默了幾分鐘,覺得他們的對話已經陷入了僵局,隻能打開易拉罐,也往自己嘴裡灌酒。
有些刺激的酒液下肚,讓他的血變得暖和起來,闵和竹才想起另一種應對方式。
他反客為主到:“喜歡我讓你覺得丢人嗎?你從來不和我說,不告訴别人,也不表現出來。”闵和竹悶悶地講到,“你不想讓别人覺得你是同性戀,還是覺得你要搞的同性戀對象是我,你覺得丢人?”
“不是的……”陸堯硯焦急地反駁到,甚至咬了舌尖,“我沒有這麼想。我以前覺得你不會喜歡任何人。後來你喜歡蘇承望,但從沒有和任何人提起過,我以為你怕被人說你是同性戀。”
闵和竹又往自己的嘴裡倒了酒,酒精流淌在他的血管裡,讓他頭暈眼花,卻沒有緩解他的煩悶。
“我又不介意别人怎麼說。”
他本來就不在意性别,也不會因為喜歡蘇承望讓别人覺得他是同性戀,就會畏手畏腳。他隐瞞自己的感情,不過是不想給當時還不清楚性取向的蘇承望添麻煩。
“你既然覺得以前我記不住你,那我最讨厭你、對你最有印象的時候,你怎麼不說?”
陸堯硯張了張嘴,欲言又止。
“說啊!”闵和竹不耐煩地催促。
“那時候和你說,我擔心你會怕我。”陸堯硯輕聲講,似乎難以啟齒,“那個時候,我還做不到收斂自己的感情。”
闵和竹狐疑到:“什麼收斂感情啊,你不是看我生氣就挺開心的?”
陸堯硯凝視着他,沒有說話。但他的眼神讓闵和竹隐約察覺到了一種危險。
他起身想走,陸堯硯卻抓住了他的手。
“……對不起。在看到你生氣的臉的時候,我感覺很興奮。你永遠都是一副平淡的表情,可那天的球賽我說了那些話以後,你生氣了——我想,原來你也有那樣的表情啊。在你生氣的時候,你的眼睛裡隻有我。”
“你在說什麼?”闵和竹着實為陸堯硯這有些病态的發言詫異。
他讨厭印象裡輕浮的陸堯硯,但那個陸堯硯不會讓他感到危險。
陸堯硯沒有解釋他剛才異常的發言,而是繼續說到:“但你很快又會把視線轉回蘇承望的身上。和竹,我真的很嫉妒。”
他的聲音越來越低沉,猶如暴風雨來臨前逐漸攏聚的烏雲。
“我不知道自己和你坦白之後,有沒有肚量能夠繼續忍耐下去。但不說出口,我還能忍住。”
陸堯硯不正常。雖然缺乏和人相處的經驗,闵和竹的理智還是做出了這樣的判斷。
但就在自我保護意識産生的淡淡恐懼和煩躁籠罩他之前,陸堯硯松開了他的手。
“蘇承望和饒樨公開以後,我就沒法再忍了。我控制不了想來找你的沖動。”陸堯硯情緒低沉地給出對自己的行為的合理解釋,“但我清楚,你不喜歡我,隻是我不甘心。”
那股壓力陡然消泯,闵和竹不由得松了口氣,想要逃走的念頭也減弱了。
“陸堯硯,我可能是幫過你,但已經過去很多年了。”闵和竹實在不解陸堯硯的執着。他想,陸堯硯恐怕是那時候過得太慘,才會對别人的一點好意念念不忘,“你當時大概也隻是想謝謝我……”
“也許吧,現在已經說不清了。我想呆在你身邊,以哪種身份都好。”
闵和竹轉過頭去,看見眼眶已經紅了的陸堯硯。
他情不自禁地想,陸堯硯列舉的喜歡他的原因,至于讓陸堯硯這麼喜歡他嗎?
但陸堯硯說得也對。有些感情過了這麼多年,又怎麼分辨得清楚。
他喜歡蘇承望的理由,在别人看來,恐怕也會不解。
人畢竟是感情動物,就算是他對感情不敏感,也會因為相仿的經曆産生共情。
闵和竹心裡生出一點不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