貓眼裡的陸堯硯有些變形,但臉還算清晰。
闵和竹能看清他略帶讨好、卻不卑微地笑着說到:“和竹,我做了夜宵,你要不要來吃?聽說今天你們加班到很晚。”
“不用。”
“那我就放門口了。”
這一次,陸堯硯倒也幹脆,沒和他糾纏。
闵和竹心裡生出種郁悶的滋味。
就像是被膠黏住了腿腳,他怎麼也擺不脫陸堯硯。
他沒被人這麼對待過,也不覺得陸堯硯沒他不行才會這麼做。
沒有他,陸堯硯一定也是人生赢家。隻不過享受這些優待的人,便是他人罷了。
但把這些關心都看作是陸堯硯施加給他的沉重,未免也太過鐵石心腸。
被兩種心情拉扯着,闵和竹恨不得回到那個單身派對的晚上。
再來一次,他一定不會喝那麼多、欠對方人情,也絕不會和陸堯硯碰面。
“和竹哥,什麼人啊?”
饒樨從卧室門裡探出半個身子。
“你跑那麼快幹什麼?”
饒樨吐了吐舌頭:“我怕是我哥派人過來抓我。我很怕我哥的,他可啰嗦了。”
“陸堯硯,他不知道想些什麼,給我留了吃的。”
貓眼外,陸堯硯是放下袋子才走的。他總不能讓袋子一直呆在外面。
“點的外賣?”
“……他給我做的。”
饒樨的臉上立即出現了這瓜我要吃的表情:“我都不知道他會做飯哎。”
闵和竹沒說話,但饒樨已經自說自話下去了:“我們碰面他都是請在外面吃的。”
“你們人太多了吧。”
“就我和哥哥,最多加個蘇哥,也沒幾個人。”饒樨掰着手指點人頭,“也就五個人,很多嗎?”
“已經很多了。”對一個人獨居的闵和竹來說,他都想象不了自己的屋子裡擠五個人,會是什麼光景。
“和竹哥,那……一直放外面嗎?”
“你想吃?”
饒樨難為情地一笑,他摸摸自己的後腦勺,讪讪地講:“我今天沒怎麼吃東西……”
闵和竹開門把袋子拿了進來。
陸堯硯給他做了水煮菜,看着清湯寡水,但聞起來還不錯。
闵和竹給饒樨找了碗筷,對方也沒客氣,直接動筷品嘗起來。
在菜入口的瞬間,饒樨的眼睛一亮:“好吃唉,和竹哥你要不要來點?”
“不吃了,沒胃口。”
陸堯硯煮的菜都進了饒樨的肚子裡。
吃飽喝足以後,饒樨的狀态也穩定下來了,開始和闵和竹碎碎念起來。
先是聊了幾句無關痛癢的話,饒樨才進入了正題。
“那時候我還想,我們好不容易在一起了,應該沒有什麼能夠阻礙我們了。”他十指交疊,顯得有些窘迫,“沒想到不僅僅是吵架,也有很多要磨合的地方。”
闵和竹點點頭,同意了饒樨的說法。
他不願意和誰建立一段接近婚姻的關系,也是有着這樣的考量。
不是預料不到會發生需要磨合的地方,而是他沒有和誰磨合到非對方不可的信心。
饒樨絞着手指,有點糾結地講到:“也不止是研學的事。我們結婚前,他總是說要婚後才能——可是真的能了,他又好保守。我在想,我有那麼糟糕嗎,為什麼他對我那麼冷淡?”
“呃……”闵和竹吃了一驚。他不知道饒樨怎麼能這麼自然地和自己提起這回事。
你們這些情侶為什麼連這種事也要和别人說啊!對這種事不感興趣的闵和竹已經尴尬得受不了了,他不覺得這種事有什麼需要遮遮掩掩的,可在他面前多少要避諱一些吧。
“這事要不你們找個心理醫生吧,開誠布公地聊聊。”
“和竹哥,難道你沒有……?”饒樨擡起眼,悄悄試探到。
“我什麼?”闵和竹一怔。
“我懂了。”饒樨咳嗽一聲,把話題輕輕帶過,“對不起啊和竹哥,我們聊點其它的吧。”
他好像微妙地被人嘲弄了,還是被一個比自己小幾歲的人。闵和竹察覺到饒樨的潛台詞,血一下子往他的耳朵沖,他小聲說了一句:“随便。”
“說起來也奇怪,追陸堯硯的人很多,男女都有。但他沒有绯聞。一點——都沒有。”饒樨忽然話鋒一轉,又提起了闵和竹不想提到的人。
但總要比饒樨和他聊蘇承望要好些,闵和竹隻能接受這個話題。
他聽着饒樨提起陸堯硯的“潔身自好”,心裡隻覺得沒有戀愛,又不妨礙有别的對象。不少自诩深情的人,不也那種對象不斷嗎。
闵和竹這麼想着,又覺得自己是不是有點思想陰暗。
饒樨像是猜到了闵和竹的心理活動,繼續說下去:“那方面也沒有呢,這才奇怪。好多人都在猜,他是不是有什麼怪癖,或者……就是單純的不行。”說到最後一句,饒樨壓低了聲線,如同讨論什麼不可告人的秘辛。
闵和竹噗嗤一笑:“你們還八卦這種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