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古怪的疑惑,又能和誰傾訴呢?
……
今天客戶方沒有太為難他們,反而很快就和他們敲定了其它産品的合作意向。
隻是在他們告别前,對方的負責人又請闵和竹留步。
闵和竹不太明白,他身上有什麼值得對方在意的地方。但對方畢竟是他們的金主,于是他隻能和同事道别,且看對方究竟做什麼樣的打算。
“小闵,你願不願意來我們這兒工作呢?”
闵和竹吃了一驚。
銷售部的人也許還沒走遠,萬一被他們聽去了負責人的邀請,在他離職之前,恐怕要陷入輿論的漩渦。
他怔了怔,用了含糊的說法應到:“這太突然了……”
而負責人卻不在乎地煽動他到:“做甲方總比乙方要爽吧。”
闵和竹無法否定這一點。他的夢想之一,就是在甲方公司美美躺平。所以他才會選擇現在工作量不大的公司,雖然不是甲方,但總比其它做乙方的公司輕松得多。
可當這個夢想像是從天而降的餡餅砸到他頭上的時候,他倒變得疑神疑鬼起來:“我不是什麼核心員工,公司的産品設計,我也不太清楚。”
聽到他這句話,負責人被逗笑了:“你想到哪去了。”
難道不是要挖他這個牆角,叫他出賣自己東家的意思麼?電視劇不都喜歡這麼演嗎?
闵和竹有些摸不着頭腦,直言到:“不然我對您們還有什麼用呢?”
對方笑得更厲害了。像是把他的直言不諱當成了一種幽默,緩了一會兒,才因為他眉頭緊皺的嚴肅解釋起來:“你不清楚自己先前幫了誰麼?”
他對那個司機似乎有那麼一點印象,但已經記不清了。不單是司機這個人,他甚至快要想不起來自己做過見義勇為的事。
“不清楚。”闵和竹搖了搖頭。
負責人端詳着闵和竹臉上的表情,似乎在檢驗他說這句話時的真心。
過了幾秒鐘,他才慢慢介紹到:“小闵,你救了我們的股東。他和家人很感謝你。隻是那段時間,我們公司……出了點意外,他們沒有找到合适的時機和你好好聊聊。”
闵和竹不由得為這意料之外的巧合驚訝。他從沒有考慮過那個司機有什麼身份,但也為對方的傷勢之重——以至于需要其他人代為轉達謝意,感到過擔心。
隻是負責人這麼一說,結合陸堯硯推測的内容,這家公司一定發生了内部的權利結構變動,另一種可能性便跳了出來。
這種變動,或許比他們兩個人想的要激烈得多,才會讓司機的受傷成為需要保密的事實;對方更不能以傷者的形象出現在公衆面前,就像森林裡的獵食者們,絕不能暴露自己流血的氣味。
這種信号,會引來其它的獵食者群起而攻之……
原來如此。他終于了解了原因。
然而了解了這件事,沒能讓闵和竹緊繃的神經舒緩。
為什麼要和他說這些?
“所以希望我來這裡上班,是那位先生的安排嗎?”
“我們這裡不養閑人。”負責人對他的上道顯然很滿意,便沒有再兜圈子,而是坦率地講到,“我們已經對你的背景做了一些調查。”
闵和竹想,不經過他個人的同意,背調明明是違法的。
但他還沒來得及抗議,負責人又補充到:“我們隻是通過新聞了解了你畢業的學校,在網上搜索過你的名字。”
闵和竹為他們在侵犯隐私的邊界擦邊的行為反感,但他很快自己解開了被對方得知畢業院校的謎。
在關于他見義勇為的報導上,畢業學校和公司總是結對出現,怪不得對方能找到他的大學和學習經曆。
所以有時候,他也會羨慕不方便的古代。起碼那個時候歸隐山林,隐匿蹤迹不是難事。現代人不論做什麼,都沒法完全不留下痕迹。
闵和竹歎了口氣,無奈到:“所以您們了解到了什麼,落實了我不是閑人?”
“别緊張,我們隻是調查了你在大學的學習情況和項目經驗。你的個人履曆非常優秀,有很大的培養價值。”
一個股東受傷的消息需要封鎖的公司,其中的鬥争一定錯綜複雜。所謂的培養價值,大抵不過是把他當成更耐用、更能往好用的方向培養的炮灰罷了。
闵和竹為對方對自己的正向評價道謝,沒有直接表示拒絕:“謝謝您們對我的看重。”
“雖然不是行業領頭,但我們的待遇會比你現在的公司好很多,這個你應該了解。”
“我知道。這不是待遇的問題……”忠誠這樣的品質,在不涉及公序良俗的問題時,往往是錢還給得不夠多的幌子。闵和竹能理解對方用待遇勸誘自己的原因,“您不必覺得是還沒開夠我想要的條件,我打算獅子大開口。”
“小闵——”
“我幫忙,不是因為了解他的身份,現在了解了,也沒有要用這樣的事得到什麼的想法。”闵和竹心直口快道,“您也不用覺得,我不來是您個人魅力不足。我很心動,但我不想在這個前提下進入貴司就職。”
“為什麼?”
闵和竹想,他已經把話說得很直白,可對方卻非要從他這兒得到一個确定的答複。
這讓他想起了陸堯硯……
闵和竹恍惚了一會兒,在對方的注視下,才回過神來。
“大恩如大仇,這個道理我還是明白的。”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