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和竹說不出話來。
一瞬間,他有些後悔自己為什麼會同意和陸堯硯在一起。
因為對方的一言一行,情緒像坐過山車一般不得甯靜,甚至會說出許多自己預料之外的話——這是他想要的生活嗎?
可不知道為什麼,他又沉溺于如此陌生的體驗。
這大概是其他人無法帶來的,隻有陸堯硯能帶給他的感受。
他隻能埋頭繼續吃飯,在理清思緒前,拒絕和陸堯硯對視。
偏偏陸堯硯不放過他,仍在念叨着:“和竹,我真的沒想過你會……我一直以為,你隻會為蘇承望情緒波動,輪不到我。”
得,這坎是過不去了。闵和竹實在不明白,陸堯硯為什麼會這麼耿耿于懷。
他現在不是做出了選擇嗎?
但他轉念一想,陸堯硯這麼沒有安全感,也不是沒有道理。
他從小就不記人,如果陸堯硯說的内容沒有誇張的成分,那麼他經受的一切,絕對是别人難以完全感同身受的。
他暗戀蘇承望的時間,大概隻有陸堯硯喜歡他的一半長,都叫他曾經難以釋懷。那麼陸堯硯又是怎麼度過那些年的呢?
想到這裡,闵和竹有點心軟。
“陸堯硯。”
“嗯?”
“等我辭職了,去找你玩一段時間可以麼。我會出房租水電費。”
陸堯硯立即精神抖擻:“和竹,你真的要來嗎?”
“嗯。”
“真的要來?”陸堯硯不敢置信地重複了一遍。
“你不想我去呀?”
“想!”
“那就這麼定了。”闵和竹拍闆到。
陸堯硯臉上浮現出幸福的笑容,他沒說話,但闵和竹不由得想,他在想什麼呢,怎麼都不說出來?
隻是看到對方這麼笑,他也跟着嘴角微微上揚。
“今天工作辛苦嗎?”饑餓緩解之後,闵和竹也有了餘力和陸堯硯談論工作上的事。
“沒什麼事,我整理了一下之後要交接的東西。”
“陸老闆人這麼好呀。”闵和竹啧啧稱奇。
“做什麼都要有始有終咯。”
陸堯硯在态度問題上,倒無可指摘。他們以前同在校隊的時候,憑着自己的機靈勁兒,他甚至比蘇承望還要能擔負得起團隊粘合劑的身份,也做得盡心盡力。
隻是去合作夥伴的公司考察,還能和普通員工一樣整理交接的材料,這樣沒架子的老闆,闵和竹見得不多。他不禁評價道:“有你這樣的态度,做什麼都會成功的。”
“借你吉言。”
闵和竹細品了一下陸堯硯的這句話,琢磨出了一點不一般的意思。
“你怎麼突然這麼說?你們公司——”
陸堯硯笑了下:“沒什麼,公司現在意見分歧比較大。等我回去會好好和他們聊聊。”
公司運營這回事,闵和竹不太懂。畢竟他并非出身于商科,對這塊也不感興趣。
但那些無聊時候一目十行的商戰小說,好巧不巧跳到了他的腦子裡,他不由得開口問到:“你們公司想卸磨殺驢?”
陸堯硯噗嗤一聲,被闵和竹這句話逗樂了:“和竹,你還學會算命了?”
闵和竹瞥了他一眼:“你還笑得出來?”怪不得陸堯硯在公司時候沒和銷冠針鋒相對,私底下也閉口不提,大抵是起了同病相憐的心思。
“笑不笑都要面對嘛。”陸堯硯倒是挺淡然,“吃飯時候我們就聊點開心的吧。”
闵和竹憋了一口氣在心裡,他咀嚼着碗裡的飯菜,覺得沒有先前香了。
他猶豫了一會兒,還是開口道:“陸堯硯,要是你被你們公司趕出來了,就來找我吧。”
“怎麼就開始想我會下場很慘的事——滅自己人士氣,漲他人威風啊。”
“陸堯硯,我隻是想說……我還是能負擔得起兩個人的生活費的。”
闵和竹想,負擔一個陸堯硯的飲食起居,對他來說似乎也不是難于登天。對方看上去也不是鋪張浪費的少爺做派,他們省吃儉用點,大概也能撐到陸堯硯東山再起。
闵和竹用的是陳述的口氣,并非煽情的客套。他自覺不過是講出自己的建議,可陸堯硯卻愣住了。
“你應該花得錢也不多吧。怎麼了,難道你其實過得很奢侈嗎?那我要好好考慮考慮……”他的存款也不多,養節省的陸堯硯還行,養一個紙醉金迷的大老闆,恐怕隻能讓陸堯硯開直播賣藝了。
“和竹。”
“嗯?”
“謝謝你。”
一擡頭,映入眼簾的是眼眶紅了的陸堯硯。
闵和竹對陸堯硯的哭臉向來沒有抵抗力,他不禁納悶地問到:“這有什麼好哭的?”
陸堯硯不會下一句話就要講什麼,從來沒有人這麼對我說過吧?闵和竹下意識想要回避這種場合。
陸堯硯發現了他的難為情,于是主動轉移了話題:“和竹,你來的話,我們可以順道出去玩玩。”
“随便吧。”他對出門這回事不是很感興趣。但如果陸堯硯想去的話,他可以嘗試一下克服自己的懶惰。
“我會先把計劃做好的。”
“随便啦,不用那麼嚴肅的。我們倆就到處轉悠吧。”
去哪兒玩,他不是很在乎。隻是覺得兩個人可以一起走走,這件事才是他在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