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買了一點點心,不知道你喜不喜歡。”陸堯硯的聲音有點疲憊,闵和竹覺察到了他掩飾得沒有很好的低落。
但既然陸堯硯沒有主動和他講,那他就當做什麼都不知道吧。
“沒關系,我相信你的口味。”
他說出這句話的時候,陸堯硯流露出了欲言又止的神情,可終究還是什麼都沒說。
闵和竹不太擅長從陸堯硯這樣的表情裡,解讀出深意。他甯可陸堯硯和他吵上幾句,畢竟争吵也是一種直接的溝通交流。
“要不要先吃飯?”闵和竹努力嘗試和陸堯硯溝通。
“好。”
他高興地去衛生間洗了手,陸堯硯在他背後,明明腳受傷的是他,陸堯硯的腳步卻比他沉重。
到底怎麼了?
陸堯硯這人也真是的……他們不是正在交往中嗎?分享彼此的喜怒哀樂不是應該的嗎。
陸堯硯給他盛了一碗鹵菜,卻不像平日裡和他邀功,而是心不在焉的,甚至有些走神。
闵和竹本想在熬過饒莛的談話以後,和陸堯硯一起享用晚餐的。看對方這副失魂落魄的模樣,也沒有什麼胃口了。
隻是犯不着和吃的過不去,不吃是一種浪費糧食。闵和竹勉強吃了個半飽,才開口問到:“怎麼了?”
“什麼?”被他點名的陸堯硯,從恍惚當中掙脫出來,還是不在狀态。
“是有什麼不開心的事嗎?你一直不高興。”
“不高興?我?沒有吧。”陸堯硯勉強地笑了一下。
闵和竹還沒有看過,陸堯硯露出過這樣有些虛弱的神情,這讓他感到十分陌生——甚至在見識到之前,他從未想過陸堯硯也有這樣的表情。
“明明就是有啊,如果不是什麼商業機密,告訴我吧。”闵和竹放下筷子,抽了一張紙擦了擦嘴,拿出了鄭重的态度,“我們現在的關系,難道還有什麼說不出口的事嗎?”
陸堯硯沉默着,卻甚至不敢和他對視。
闵和竹越發摸不着頭腦,他隻好站起來,繞到陸堯硯在的那一端,強行把對方的臉往自己這邊扭:“和我說嘛。”
“……你今天——”
“我今天?”
“出去的事,有解決了嗎?”
陸堯硯會是因為他去外面見個人,就會吃味到要和他别扭的人嗎?闵和竹不确定,但他下意識地察覺到陸堯硯的潛台詞。
“你是不是跟來了?”闵和竹睜大了眼睛。
陸堯硯猶豫的表情立即崩塌,他垂下眼不作聲,甚至沒有一句“嗯”,闵和竹卻已經讀出他無聲的肯定。
“你——”闵和竹不知道該說什麼。如果陸堯硯開口問他,他會一五一十回答的,既然陸堯硯不問,又為什麼要背地裡追蹤他的行動?
“我知道你去見了他,你們還去吃了飯。”陸堯硯小聲講到。
闵和竹實在覺得難以置信:“陸堯硯,你為什麼都不開口問,要直接跟蹤我?”
“你沒有和我說,我……不敢問。”
一個“敢”字,不知怎的,就踩在了闵和竹的怒點上。
氣憤的火焰從心口沖到頭頂,闵和竹不得不咬牙壓抑自己的沖動。他沒有急于反駁陸堯硯的說辭,而是盡可能平靜地問到:“所以你不高興,是因為這件事?”
陸堯硯不置可否,而是追問到:“他都和你說了什麼?”
闵和竹不喜歡被别人咄咄逼人的追問,尤其不是别人,是陸堯硯的時候:“你認為他會告訴我什麼,那就都告訴我了。”
陸堯硯陷入了沉默,然而氣氛沒有緩解,比先前越發沉重。
争吵是浪費精力的事,可是這樣的冷處理,更叫闵和竹難以忍耐:“陸堯硯,說話!你什麼都不說,到底想不想和我交流?”
陸堯硯隻是擡起臉,不鹹不淡地問到:“你覺得他說的是真的嗎?”
“是不是真的,很重要嗎?”闵和竹有些不解。饒莛那麼讨厭陸堯硯,也沒說出陸堯硯做突破底線的事;他也也選擇平靜地接受了陸堯硯的過去,陸堯硯到底在計較什麼?
“你問我,是因為你認為,饒莛的話會讓我對你産生懷疑嗎?”
陸堯硯的嘴唇動了動,可一句話也沒有說出口。他起身去收拾碗筷,闵和竹一看他碗裡的菜幾乎沒動,又按住了他的手:“如果我今天不問你,你就當無事發生嗎?”
陸堯硯眼神黯淡,幾次想說點什麼,最後不過從喉嚨裡擠出一句幹澀的話來:“那我還能做什麼?”
闵和竹不想告訴陸堯硯自己去見饒莛,就是怕兩人的前嫌,會導緻這場會面給陸堯硯留下芥蒂。可陸堯硯一邊若無其事,一邊卻悄悄跟蹤他,事情的性質就發生了變化。
明明他聽了饒莛的話,還能回避對方蓄意的挑撥離間,陸堯硯一個圍觀的人,又怎麼能随便揣測他的想法?
“你難道覺得,我會因為外人和我說幾句你的壞話,就疏遠你嗎?你根本不相信我會信任你是不是?既然你都不願意信我,為什麼要和我交往?”闵和竹沒有給陸堯硯插話的機會,他一通連問,可情緒宣洩之後,并沒有感到暢快,反而愈發憋悶。
委屈這種陌生的情緒,一下子擠占了闵和竹的心髒。他不喜歡這種感覺,但在意識到陸堯硯懷疑他對對方的信任的時候,便越來越濃、結塊擁塞在他的胸腔,他感到呼吸不暢。
“我相信你,你為什麼不相信我?”
“你沒有完全地接受我,不是嗎?你和我交往,不是帶着有一天會分手,隻是及時享樂而已的心情嗎?”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