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來的時候沒開車，回去也坐地鐵。B城的交通實在擁堵，即便不是高峰期，地鐵上也都是人。

闵和竹在上學的時候，還幻想大城市的人們都是開車出行的，道路上車水馬龍。可當自己進了城裡，才意識到豪車在大城市馳騁得多費油，也沒人為了展示實力天天開車，不過是通勤時間太長，不得已而為之。

上了車，甚至找不到連在一塊兒的空位。他們便站在一起，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起來，給無聊的車程找一點趣味。

借着人聲嘈雜，闵和竹悄悄和陸堯硯咬耳朵：“和人家大老闆說話，你一點也不怯場。”

陸堯硯被他說得直笑：“随便聊幾句，有什麼難的。”

“我是做不到了。”闵和竹歎了口氣。他當年面試的時候，不得不在面試前偷偷喝功能性飲料保持興奮度，就是擔心自己萬一生出退縮的想法，把面試搞砸。

“慢慢會好的，我們可以多練習幾次。”

“沒辦法像你那麼帥啦。”他一輩子恐怕都沒法像陸堯硯那麼放得開，活潑開朗這四個字，此生怕是與他無緣。這個世界還是外向的人活得更自在，闵和竹的心裡，時不時有些羨慕陸堯硯。

陸堯硯果然對他的誇獎反應迅速，立即自誇道：“有沒有感覺更愛我了。”

闵和竹瞟了他一眼：“就知道說了你會這樣，才不想說。”

陸堯硯馬上蔫了。闵和竹一見他變臉，連忙把腦袋貼過去：“逗逗你。”

“和竹，感覺你越來越壞心眼了啊。”反應過來被他将了一軍的陸堯硯，同他小聲抱怨。

闵和竹噗嗤一笑：“随你。”

……

回到家裡，闵和竹立即放松多了。

在這個隻有他和陸堯硯的屋檐下，他的神經無需時刻緊繃。一回到家、洗過手後，闵和竹就先把自己塞進了飄窗的小平台裡。

陸堯硯也跟了過去，在他身旁坐下。闵和竹自然地歪頭，腦袋倚在陸堯硯的肩上。

陽光照在他的背上，他感覺自己好像一隻貓趴在牆頭，享受着片刻的清閑。

“好困。”不知不覺地，困倦就從他的指尖爬上了眼皮。

在闵和竹合上眼前，他口袋裡的手機響起了提示音。出于之前工作形成的慣性，他努力撐開眼，看了一眼消息欄。

彈出來的信息，一下就讓闵和竹精神起來：“陸堯硯，快看，他們約我去面試！”

“什麼公司啊？”也有點犯困的陸堯硯，因為他突然的喊出聲驚醒過來，揉着眼睛問。

“互聯網行業的。”

“互聯網？”

“遊戲……”不是什麼大廠，但是他投遞簡曆之後，最快給他發面試邀請的公司。

“你投的什麼崗？”

“程序，”闵和竹猶豫了一下，還是如實解釋了對于崗位需求的理解，“不過看他們的需求，其它崗位的職能也得會點，不過會提供崗前培訓。”

“會不會很辛苦？”陸堯硯沒有追問公司名稱，隻是問起實際的問題。

“做海外遊戲的，可能少卷一點？”闵和竹也不确定。他聽說過國内遊戲行業的内卷程度，大概是三十歲前就得轉行。可他從前就有一個遊戲夢，想去試試這行的深淺。

“那先試試看？”

“但要是幹幾年被裁怎麼辦，這行競争也太強了。”闵和竹一想到未來，又有點擔憂。要是實在幹不下去，他就乖乖回老家躺平算了。

陸堯硯的答複倒是豁達：“我給你兜底，放心沖。實在不行，咱們去消費低的地方旅居也不錯。”

說到這個問題，闵和竹就笑了：“我能躺得平，你恐怕不行。”

他們在家裡呆着這幾天，他倒是很舒服，但陸堯硯總是忍不住要看各種行業動态，根本不是“歸隐山林”的樣子。闵和竹總覺得，陸堯硯還要幹點什麼事業。

“隻要你在我身邊，我都可以。”陸堯硯朝他眨巴眼，擺出一副深情的模樣。

闵和竹心裡有點感動，卻還是“唱反調”到：“說這麼好聽哦。”

“和竹，做你喜歡的事。有我在呢。”

“嗯。”闵和竹想，如果沒有陸堯硯的出現，大概他這一輩子隻會做出最保守的選擇，然後平平無奇地度過一生。

又或者在某天某時，他将中止日複一日枯燥乏味的人生，平靜地陷入永眠。

陸堯硯讓他想要充滿希望地活着。

他開始期待更多的明天。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