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堯硯眯起眼睛,沒說什麼,他褪去自己身上的衣服,打開了水閥開始淋浴。
闵和竹目不轉睛地盯着陸堯硯看,水流打濕了對方的頭發,然後受重力所迫,從頭頂沿着肌膚蜿蜒而下,最終淌進地漏。
他看得投入,腦子裡不住地神遊,怪不得以前的雕塑家都喜歡以整個人身作為雕塑的素材,觀察骨骼走向和肌膚紋理,是挺有意思的。何況陸堯硯身材不錯,看起來賞心悅目。
“和竹,怎麼一直看着我?”倒是陸堯硯先開口小小抗議起來,甚至側過身去,不給他看自己的臉。
“你害羞呀?”闵和竹笑了。他們又不是第一次裸呈相見,陸堯硯在這裝什麼清純。
“别看嘛。”陸堯硯取下花灑,不肯轉過身來。扭捏的勁兒,看不出平常時不時就在他面前孔雀開屏的樣兒,叫闵和竹陌生。
隻是此情此景,闵和竹又覺得有些熟悉。
他蓦地回想起那次他的手受傷了,陸堯硯自告奮勇幫他洗澡。如今回想起來,他忽然理解了當時陸堯硯有些自相矛盾的行為。
原來是擔心那個啊……
“你擔心什麼,有反應很正常啊。如果你沒有,我倒要懷疑一下,他們說的是不是真的,你是不是不行。”
“不行?”陸堯硯的語尾明顯拔高。
他用花灑沖盡身上的泡沫,跨進了浴缸裡。
陡然壓縮的空間,給了闵和竹壓迫感。
和别人在這樣狹窄的空間裡共存,他應該會煩躁的,闵和竹想着,卻覺得和陸堯硯還可以更近些。
于是他往前挪,湊到了對方面前。
“給我好好看看。”闵和竹睜大眼睛,在心裡描摹着陸堯硯的五官。
當年他最讨厭陸堯硯的時候,似乎也無法對對方的外貌不屑一顧。不過那時候,陸堯硯不在他的審美範圍中,他也不過留了一個淺薄的印象:一張還不錯的臉,吐出的詞竟能每一個都讓他讨厭。
如今細細端詳,他才發現陸堯硯的臉蛋,也應該是同齡人裡一等一的英俊。
陸堯硯的五官是混血兒似的立體,闵和竹忍不住刮了一下對方的鼻梁,确認這是自然的。
本來還有點氣勢洶洶的陸堯硯,在被他主動接近的時刻,往後靠了靠:“好好泡會兒吧,今天你很累了。”
“你是我的,為什麼不能看?”闵和竹佯裝委屈,“陸堯硯,你說話不算話。”
陸堯硯露出糾結的神色,似乎對他的表态很是受用,可又在顧忌什麼,隻能一言不發。
闵和竹知道他此刻心猿意馬,于是趁勝追擊道:“當時幫我洗澡,你肯定覺得我好傻,好好騙。”闵和竹伸出手,去摸陸堯硯的臉,避免對方移開視線,“是不是?”
陸堯硯沒想到他會秋後算賬,沉默了幾秒後,才哼哼到:“沒有……”
闵和竹盯着他看,想要從他的臉上瞧出端倪:“你吃我豆腐,我還大大方方地給你吃,你當時是不是挺爽的。”
他當時在饒樨的提醒下後知後覺,起初陸堯硯的舉動有多越界。卻又不禁想,陸堯硯和他每一次互動的時候,是怎麼忍耐住自己的沖動的?
隻要陸堯硯想,他根本無法對抗。
“真沒有,和竹,别那麼想。我幫你要快點。”陸堯硯眨了眨眼,給自己的舉動做辯解道,表情甚是無辜。
狡辯。要是現在的他還信陸堯硯說的話,那白和陸堯硯吵了那麼多架了,一點記性都沒有:“我不信。”
陸堯硯動了動,像是想拉近他們的距離,再做解釋。
闵和竹曉得陸堯硯力氣大,把自己摟進懷裡,半推半就間,更是沒法追究對方。他張口小聲警告到:“不許動。”
陸堯硯便聽話地一動不動,隻是低頭瞧他,任由濕了的劉海搭在眼前,看上去有些狼狽。
“好假。哪有你這種人,追人的時候還不真誠……”闵和竹的指尖撫過對方滑動的喉結,勾畫到鎖骨形成的窩裡,似笑非笑地講,“總覺得你追我追得也太輕松了,有點不爽。”
“和竹,是你可憐我。”陸堯硯的臉到肩頸染上了粉色,“要不然,我怎麼能這麼幸福。”
闵和竹有點意外陸堯硯會做出這樣的答複,心想不愧是能創業成功的人,竟能想到這樣讨巧的答複。隻是仍要與陸堯硯拌幾句嘴:“真心話?”
陸堯硯點頭,誠懇地講:“我現在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那還天天懷疑我可能會出軌,你這人怎麼這樣。”闵和竹撇嘴到。
“和竹,我不知道我怎麼了,看不到你,我就心裡空落落的。”陸堯硯坦誠地承認了自己的錯誤,“就容易胡思亂想……我怕别人發現你的好,怕别人搶走你。”
“知道莫名其妙吃醋我不舒服,但就改不了是吧?”闵和竹去揪他的臉頰,“陸堯硯,你有分離焦慮症嗎?”
“對你,病入膏肓。”
“好肉麻……”闵和竹嫌棄到,自己卻也感覺渾身發燙。
他不是自願離群索居的,隻是總是在有意無意後,變成多餘的那個人。
他本以為自己早已習慣,也沒有融入某個群體的沖動。他想做一棵樹,一叢灌木……便不用去思考一切。
但陸堯硯拽住他,讓他重新回到現實的土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