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市與B城相隔上千公裡,他們最終還是選擇了飛機出行。隻不過恰逢新春佳節,連飛機票都難買,折騰了幾個平台,他們才補到兩張夜裡出發的機票。
在B城的高空往下俯瞰,金色的網絡覆蓋着整片雪白的大地,和他們的家鄉N市是一派截然不同的風景。
闵和竹起初還興緻勃勃,沒有一個小時便宣告和生物鐘鬥争失敗,他陷入了睡眠。直到陸堯硯喚醒他,問他想不想吃點什麼——航班行程已經到了末尾,在最後半個小時裡,航班上開始分發小零食的熱飲。
“來點果汁吧。”闵和竹看了看小推車上的東西,還是選了保守的選擇,“橙汁就好。”
空姐娴熟地把橙汁倒進紙杯裡,然後遞給闵和竹:“您的橙汁好了,請問還有什麼需要嗎?”
明天就是除夕了,而航班組還在天上奔波着。闵和竹想了想,還是說到:“謝謝,新年快樂。”
空姐愣了愣,很快拿出了平日裡訓練的完美笑容:“不客氣,新年快樂。”然後推着小推車,到下一排旅客的方向去了。
“和竹,降落以後,我們先去酒店住一晚,然後再去家裡吧。”陸堯硯心思細膩,許多闵和竹沒有意識到的問題,他都考慮得妥當,“把禮品買了再回去。”
他父母的回複有些含糊,沒有直接回答闵和竹明天是否回來,隻說看看情況。那麼提前回去也沒什麼意思:“好。”
又靜靜地打了會兒盹,飛機的廣播響起了落地的播報。
他們下了飛機,從登機橋來到候機大廳,闵和竹才有了回老家的實感。
轉眼間,他已經許久沒在N市常住了,再回來的時候,竟生出了笑問客從何處來的感受。
N市的機場不大,他們從候機大廳的出口離開,走了五分鐘就來到了行李轉盤前。
“你上次回來是什麼時候啊?”到了這種時候,闵和竹才能意識到,他和陸堯硯也是老鄉——大學和研究生的生活,工作的經曆……已經沖淡了他對于這件事的認知。
在外面漂泊的日子沒有讓外地成為他的歸屬,可不知不覺間,他開始淡忘自己的故鄉。
“很久沒回來了。”陸堯硯笑了笑,“主要是挺忙的。”
隻是那笑容之下,似乎有點落寞。闵和竹沒有再追問,而是轉移了話題:“酒店訂在哪呀,要不要先打個車?今天可能有點難叫車呢。”
“就在酒店外面,可能有點吵,不過這幾天航班上,應該還好。我們早上再坐地鐵回去,好不好?”
“聽你的。”有陸堯硯在,他倒是不操心。
十分鐘後,他們就找到了自己的行李。輪盤上的行李許多都帶着各地的特産,隻有他倆的行李,是兩個行李箱,簡簡單單。
拖着行李、用身份證掃過門口的閘門,一出機場大門,闵和竹就冷得打了個噴嚏。
“都忘了,不下雪也挺冷的了。”闵和竹緊了緊自己的衣領,生出了自己好像一個遊客的心理。
陸堯硯不知從哪兒翻出了口罩:“喏,戴着吧。”
“真貼心。”闵和竹接過口罩戴上,他想像在B城一樣拍拍陸堯硯的臉,又還是作罷,換成握住陸堯硯的手,捏了捏對方的手掌以示親昵。
他們一前一後走着,闵和竹跟着陸堯硯到了酒店。
在酒店暫住一晚,幸而航班不多,倒也算安靜。第二天一早,陸堯硯就打了個車,先去了N市最大的百貨商場。
人不出所料地爆滿,他們在前台寄存了行李,在人山人海中勉強擠了進去,再出來的時候,闵和竹已經蔫蔫的了,就像是沒澆水的綠植。
他們大兜小兜地提着禮品,從前台把行李箱取走,叫了好久的車,才和别人拼車離開。
他們先回了趟闵和竹在的小區,把東西存放在物業處,然後去了老安的家。對方不在,他們便和師母寒暄了一會兒,把行李暫存,就去找還在學校裡的老安了。
“跑快點,快點,被後面追上多加一圈!”
這麼多年不見,老安還是中氣十足。遠遠的,他們便聽見操場上對方的喊聲。
“老安——”闵和竹拖長了聲調叫人。
正在監督訓練的老安回過頭來,愣了一會兒,似乎沒反應過來喊他的人是誰。
他們的變化有這麼大嗎?闵和竹在心裡偷笑,表面上還是一本正經地講:“我,闵和竹啊,老安你就忘了?”
老安倒是沒怎麼變,隻是頭頂的白發又多了些,整個人看上去還是挺精神的。看來和學生呆在一起,也會被對方的青春活力感染。
老安認真端詳了一兩分鐘,才發現是闵和竹,不由得吃了一驚:“哎呀!小闵?你不戴眼鏡啦?做手術了?”
“我不近視啊,但是有點其它問題,早好啦!”闵和竹心一暖,他沒想到老安還記得這件事,好像他們并沒有多年未見。
“老安。”一直沉默着的陸堯硯也朝對方打了招呼,“還記得我嗎?”
“小陸?”老安更是驚訝了,“要辦同學會了?等等,”他猶豫了一會兒,“你倆——”
嗨,一時半會不能接受他倆關系改善,這也是人之常情。換作他是旁觀者,多年以後忽然被告知這麼一件事,也得反應反應。
“我和他現在都在B城。”闵和竹給他和陸堯硯的和好找了個借口做鋪墊。
“你倆和好了?”老安心直口快地問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