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純血都沒擦幹淨,毫不猶豫地賣了他,指着沈延大聲道:“他就是!”
高家兄妹的目光正往沈延那鑽,沈慎突然斷喝:“不可能,沈庸都廢了!怎麼可能築基就會用劍意!”
沈純:“慎哥你清醒一點,他真的就是!”
沈慎:“絕對不是!”
沈延:“……”
兩人在吵,他一句話都插不上。
他回頭看了眼莫英華和阿花,兩人正東看看、西看看,似乎在聊你看這個花好花啊,這樹真樹啊,這奸商看起來沒有把他賤賣的打算。
沈慎不指認他,也不是出于什麼好心,純粹是一根筋地不願接受沈庸不是廢物,頗像自我欺騙的阿Q精神,在關鍵時刻反而幫上了忙。
沈延索性任他兩個堂兄弟去吵,他不說話就是了。
但争吵煩到高鳳林了,隻見他眉心一蹙,一股氣勢磅礴的威壓,宛如高高掀起的巨浪猛然拍下——
地上的人隻覺得腦子遭到了重重一錘,哐一下滿目暈眩,原本叽叽喳喳的人全都住了嘴,修為低的直接嘔血。
這是元嬰滿期的神識壓制!
沈延餘光瞥見四周的人仰馬翻,跪下的跪下、抵抗的抵抗,唯獨自己識海一片清明,刹那間渾身透涼。
沈庸的身體有元嬰識海,能頂的住同為元嬰期的神識入侵,但不怕比别人弱,就怕比别人特殊。
他快速做出反應,探靈術頃刻收回,同時迅速按住自己外放的神識,屈下膝蓋,正要低頭,忽然一陣清香撲鼻,他微一擡眸,恰好對上高鳳桐的眼眸。
背對着月光,她那俏麗的臉蛋是昏暗的,唯獨那雙瞪大的杏子眼發着幽幽的綠光。
高鳳桐秀口輕吐:“這位哥哥,你是沈庸麼?”
聲音很輕很低,像空中悠悠飄着的朦胧霧紗,又魅惑又夢幻,沈延意識模糊了,眼睛就快要失焦,差點脫口而出。
爛熟于心的《清淨咒》突然浮入腦海:
“心端則體正,心敬則容肅……”
沈延一個激靈,話到嘴邊一改口:“不是,我叫沈延。”
他在心底輕輕舒了口氣,冷汗已沁出額頭。元嬰修為的“引魂術”,比木殷甯那次還要強太多,如果不是每晚背了兩遍心訣,他差點抵擋不住。
高鳳桐眸中的光收了回來,再一閃,人又回到了樹梢上,再說話時已不帶媚術:“那真是可惜,沒找到我們要找的人呢。”
接連遇到幾個強敵,還一個比一個變态,沈莫兩家的人隻感歎此行不易,而且都是因為這倆大佬高貴的腳丫子踏進了方洲山秘境,眼看秘境就要閉合了,再一開啟不知得等到猴年馬月,衆人隻想趕緊離開。
莫池魚忍無可忍:“沒有你們要找的人,我們可以走了嗎?”
高鳳桐一笑:“不可以。”
高鳳林身子一晃,閃到了沈家子弟跟前,眼皮低垂,腳尖輕輕一推。
一衆沈家弟子身後,一道罡氣破土而起,形成一道圓弧狀密不透風的“高牆”,切斷了沈家弟子的退路。
沈慎正好在高鳳林的腳邊癱坐着。
高鳳林冷漠道:“沈庸在哪?”
沈慎從地上爬起來,摸起那把碩淵,呸了一聲:“上仙界就可以仗勢欺人?”
高鳳林側頭輕歎了口氣:“鳳桐。”
高鳳桐笑應了一聲,右手低垂,手腕上戴着一隻精雕細琢的墨綠玉镯。
五指掐訣,天青色的光暈浮入地面,如同漣漪一圈一圈蕩漾開來。
地面上的人感到一縷清涼的靈氣湧入,甚至身體的外傷也緩緩恢複。
高鳳桐手指繞着發絲:“這是醫修的本命法寶‘不染镯’,你們剛殺完一隻七階兇獸,想必沒什麼餘力,我先替你們療傷,可别說我們高家趁人之危。”
什麼意思?
沈莫兩家的人大駭,這兩人什麼癖好,把人治好就是為了幹一架?
重新充滿力氣的沈慎哈了一聲,手舉碩淵對着高鳳林。
高鳳林換左手持劍,他的劍鞘非常講究,中間是木質的,兩側卻有銀鑲邊,雕刻着飛舞的鳳凰,劍腭處可見晶瑩剔透的紅瑪瑙。
高鳳林:“我給你們兩個選擇,要麼告訴我沈庸在哪,要麼赢我,放你們走。”
他微微挑眉,唇畔一抹嘲諷的笑意:“不過這下仙界,除了沈庸,本來也無人配我拔劍。你要是能逼我拔劍,就算你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