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鳳桐踱步過去，一腳踩在遲禾遠胸口上，一腳接着一腳地猛踩，像在踏一灘爛泥，遲禾遠本就暈眩不已，又吐出一口血。

“下賤的東西！不過是凡界的垃圾們！”高鳳桐又回過身子，迎着莫池魚不肯服輸的目光，用帶了鱗片的鞭子，一點點擦過莫池魚的臉頰。

血濺起，濺在高鳳桐精緻白皙的臉上，綴在亮亮的杏子眼角，蜿蜒而下。

就像流了一條血淚。

泠泠月色勾勒在她的發梢和臉頰上，高鳳桐臉上帶着一種興緻盎然的恨意，一邊是笑意一邊是狠勁兒，似瘋似醒：

“哈，你們好厲害呀，一些低賤的小蟲子，還想殺我。現在反抗呀，有本事就反抗呀，嗯？”

“不許你們傷害我阿姐！”一聲怒吼響起。

一直慫包窩囊的莫有愁爬起來了，看着莫池魚被劍勢威壓按倒在地，被那束龍鞭一道道割出血痕，他再也忍不住。

姐姐一向好強，什麼時候受過這樣的侮辱？

他用那顫抖的腿肚子勉強支起身子，手抖得不成樣子，勉力抓住兩張符。

兩個元嬰期的目光同時落在他身上。

“哦，傷害了呢，怎麼樣？”高鳳桐足尖一挑，恰好踢在莫池魚傷痕處，莫池魚疼得咬了下牙，卻忍住不發出聲音。

莫有愁怒喝一聲，似乎想給自己打勁兒，他一頭沖向高鳳桐，手中兩張靈閃符扔出去。

高鳳桐臉上盡是興奮之意，這些“小蟲子”的反抗激起她莫大的興趣，她束龍鞭一揮，拍開兩張靈符，笑道：“哥哥不用動手，這個廢物我來！”

束龍鞭動若遊龍，直接點向莫有愁的眉心，出手便是殺招！

莫有愁渾身戰栗地抱住頭蹲下，持着一支筆在空中亂畫，鞭子嗤一下打在他手上，鱗片割破了他的手，他“啊”大叫出來，眼淚也出來了。

高鳳桐興緻盎然，笑意越來越濃：“我就說嘛，下仙界的廢物們……”

她突然不出聲了，一股電流順着束龍鞭遊竄過來，在她掌心炸開，那一瞬間，她隻能松開鞭子，調動體内元嬰期的靈力去抵抗。

束龍鞭摔在地上，電流刺激下還跳了兩下。

高鳳桐震驚：“你一個築基三重，居然能憑空畫符？”

這明明是金丹滿期以上的符修才有的能力。

就在剛剛，莫有愁持法寶在空中畫了一道靈閃符，恰好被束龍鞭擊中，閃電順着長鞭攻向高鳳桐。

伏在地上的莫池魚一笑，很多人不知道，莫有愁是莫家少有的天分極高的符修，如果不是他膽子太慫，實力和境界絕不止于此。

一直冷冷觀戰的高鳳林，再次腳尖一踢，隔了數十米遠的空間，隔空踢中莫有愁的胸口，把他踢暈在地。

“算了，鳳桐。”高鳳林道，“如果你和他一個境界，剛剛已經死了。”

高鳳桐氣得發笑：“可是阿爹不是說凡界的修士都是垃圾嗎？”

高鳳林：“上下仙界隻有靈氣充裕與否的差别，有些凡界的修士，天分比我們更高。”

高鳳桐氣得連連尖叫：“不可能！他們都是下賤胚子，不可能天分比我們高！”

她用腳一直跺束龍鞭，似乎這樣才能出氣，接着她就過去踢莫家人，每一個都要狠狠踩上幾腳，一邊踩一邊尖着嗓子罵：“反抗呀，給我反抗啊？還不是被我哥哥按在地上！”

“垃圾、下賤東西，我叫你們反抗，反抗！”

一直持劍的郁衡勃然大怒：“你們太過分了！”

他本以為高鳳林提出“逼他拔劍算赢”的要求，是他們兄妹不想恃強淩弱，沒想到他們隻是要羞辱人。

更何況高鳳桐這一口一個“凡界垃圾”，分明沒把他們當人看。

他陡然出劍，出手便是灼日劍意，耀眼的白光鋪散開來，高鳳林本在為妹妹分神，這一道劍意來得猝不及防。

他不得已後退兩步，但仍不慌不忙，劍鞘在郁衡胸口一點。

灼熱的白焰仍燒得沸騰，郁衡卻瞠目欲裂，明明高鳳林隻是不輕不重地點了一下，胸口處有内勁湧入，從肋骨開始，到手臂、大腿，骨頭一寸寸崩裂——

郁衡飛出去了，流光劍落在他身邊，空中的白焰鋪排開來，如同綻放的煙花往下墜。

“哇哦。”高鳳桐仰頭望去，沾着血的手鼓起掌來，笑得眉眼彎彎，“好漂亮呀。”

這道“漂亮”劍意的主人卻橫卧在地，痛得連挪跟手指都異常艱難，郁衡瞪大的眼裡滿是血絲，映出那漫天璀璨的白焰。

太強了，沒人能逼得他拔劍……

這是所有人的想法。

“哥哥，反正他們都沒能逼得你拔劍。”高鳳桐指了指倒了一圈的人，盈盈笑着，臉頰上漾出小梨渦，“那就是輸了，輸了就該死，我來動手。”

高鳳林嗯一聲，并未制止，覺得索然無味，他正欲挪步離開，叢林中忽然傳來一陣輕笑聲。

這人的聲音本該很好聽，但笑起來，肺活量又好，笑聲猖狂且綿綿不絕，如錘子哐哐鑿穿耳膜，還未出場就顯露出反派的素養。

連裝作天真在笑的高鳳桐都停下來，心道誰比我還能做作。

二人仰頭望去，就見一輪明月下，一人踏在高樹枝上，身形随風飄搖。

手裡持着一把木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