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不難跟你有什麼關系。”

文潔若将他推進巴比倫塔的金色光霧裡，“你管人那麼多事呢？”

出了巴比倫塔，孫怡璟見是熟悉的地方，忍不住打了個呵欠。

一旦放松，困意便席卷而來。

“瑾儀，回來啦？”

嬌豔的花朵在房内綻放，湊成了童話故事般的夢幻場景。

孫怡璟剛從森林裡出來，眼前又是一片綠，感到無盡的疲憊。

“嗯，回來了。”

澆花的人察覺她情緒不對，“出什麼事了嗎？”

孫怡璟面對熟悉的環境開始喋喋不休，“本來山就難爬，中間還有人冒充星姐玩我們——”

“冒充？”

“對啊！也不知道用了什麼道具。虧我還是潘多拉的成員，居然看不出來，身上帶的道具又莫名失靈……”

“瑾儀，以後不要提起這件事。記住，尤其是玩家論壇。”

“啊？”

“那個人……不，那個，很麻煩，不能招惹。”

孫怡璟還未想明白這段話的含義，那邊桃花源的總部大樓，文潔若正與會長聊到此事。

“……我實在搞不明白這個人目的，如果想害我們，為什麼将我們送到寶藏所在的地方？一開始我們還以為對方是想借機弄死我們……”

“這事你不用管。”

“可是——”

“祂隻是開玩笑。”看起來年輕的會長搖頭，他看着還是少年模樣，眼睛裡卻是遮不住的疲倦，“但，最好不要試圖猜測祂的想法，祂會生氣。”

“你在說誰？”

“噓——”男人舉起食指抵在唇前，“不能說。”

文潔若腦海靈光一閃，“是為了星姐……”

會長點了點太陽穴，“有些事，意會就好。”

等文潔若離開辦公室，會長不複剛剛平靜神秘，撥通了顧雨霖的電話。

“怎麼了？”

“姐，你真是我親姐。”男人捂着腦門哀嚎，“為什麼祂會出現？”

“哦，巴比倫内部山脈全部相連，你不知道嗎？”

“我隻是拜托你幫忙帶一下小朋友，我哪裡能想到你會把那家夥引過來？”

“不影響通關結果。”顧雨霖點開玩家積分排行，搜索Jessica的ID号，“一百……四十六名，挺不錯。”

男人歎了口氣，“你沒事吧？”

“我能有什麼事？”

“也對，你能有什麼事。”

“倒是你。”顧雨霖敏銳地捕捉到他聲線中透露的疲憊，“最近又在忙什麼？”

“沒什麼。”

“沒什麼怎麼不親自找我，反而讓别人給我帶話？我們之間，什麼時候這麼見外了？”

一陣沉默。

顧雨霖再次問道：“我們多久沒見過了？”

“五年——”男人嗓音幹澀，“三個多月。”

“嗯，都快趕上我和桑秦認識的時間了。”

男人知道她在開玩笑，“你還記得她嗎？”

顧雨霖不得不承認，“對我來說有點難。”

“我希望在你的記憶裡，還是我年輕的樣子。”

顧雨霖被逗笑，“你才多大。”

“三十六歲。”男人認真說，“真的不小了。”

“你的人生還很長，準備永遠不見我了嗎？”

“我怕……怕你忘記我。”

“你是陪伴我時間最長的人。”顧雨霖慢吞吞說，“我的記憶可以消除，你的存在無法毀滅。你真的，永遠都不想見我了嗎？”

男人沒有回答。

“下周潘多拉找我吃飯，地址時間都發你了。想見我，記得來，不準遲到。”

遙遠的記憶仿佛蒙上一層紗，越來越朦胧。

豪華病房門被推開，西裝革履的男人走進來，身後跟着奶牛貓印花裙子的顧雨霖。

“會長，顧小姐來了。”

他拿起桌上遙控器，将病床調成方便老人坐的角度，朝顧雨霖一點頭，靜悄悄退了出去。

“怎麼來我這了？”

顧雨霖沉默着拿過桌上一顆蘋果，“沒什麼。”

蘆丁眨了下眼，“知道嗎？我剛剛竟然夢見了第一次見洛山南的場景。”

顧雨霖翻找水果刀的動作一頓，“因為洛川甯？”

蘆丁緩慢地搖頭，“因為，我忘不掉。”

“對你來說，有這麼難忘？”

“拜托，誰會把前男友和現男友湊一桌吃飯？”

顧雨霖舉起水果刀，“雖然時間太久我已經不記得洛山南，但是以我的性格，他當時肯定不是我男朋友。”

“好，那就是前男友和未來男友坐一桌。”

“所以——分手之後那五年一直不願意見我，就是在怕這個嗎？”

“我不僅怕見到你永遠年輕的男朋友，更怕像現在這樣，我垂垂老矣，你卻像剛見面時那麼年輕漂亮。”蘆丁嘴角噙着笑，“不過現在，已經不怕了。”

顧雨霖收緊了手指，“抱歉。”

“都這個時候了，道歉是不是有點晚？”

顧雨霖起身替他掖被，“别忘了，你是陪我最久的人。”

沒有人比你更久了。

“那你能記住我嗎？”

蘆丁雙眸滿含希冀，爬滿皺褶的臉龐容光煥發。

顧雨霖并不想拒絕他，但，“我無法做出保證。”

“你啊——”蘆丁歎了聲，望着天花闆，“連騙我一下都不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