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雨霖就這麼輕松問出口，仿佛隻是在聊今晚吃什麼。

“我就說……”程響低語，“她根本不是合作對象。”

時間過去很快，飛船廣播提醒，“即将進入查奧斯星系境内……”

“看來這關快要結束了。”

桑秦走到顧雨霖面前蹲下身，“我會在黑市等你。”

“為什麼是我？”

“我不是說過嗎？你站在原地就好，等我跟上你。所以，如果你願意等等我，就來黑市見我，好嗎？”

顧雨霖沉默看向窗外漆黑的宇宙。

她身後，塞德裡克正用其他玩家聽不見的聲音訴說。

「黑羊寨，那是一道有去無回的關卡。戰場上會讓戰俘或者動物去走布滿地雷的區域，這就是你扮演的角色。她嘴上說着跟你做朋友，一點也不想着你好～」

“好。”

顧雨霖突然開口，所有人都是一愣。

“你說什麼？”

桑秦激動又興奮，“你答應了？”

“具體的計劃，我會去黑市找你商議。”

沒有人注意，塞德裡克眼神冰冷。

他依舊在顧雨霖耳邊陰魂不散。

「是我說太多了嗎？」

他甚至帶了幾分委屈，「明明隻有我會一直陪着你，為什麼不信我？」

顧雨霖不想被他糾纏，在通關提示後，直接選擇退出遊戲。

踏出巴比倫塔的第一步，她終于聞到了熟悉的氣味。

那是她挑選的熏香，擺在床頭。

想也不想，顧雨霖張開雙臂，朝松軟的床鋪倒去。

果然還是自己家裡舒服。

這樣的想法還沒消退，振動從右手邊傳來。

顧雨霖皺眉拿過手機，“喂？”

“老大，今天來拳館嗎？”

是前台小劉的聲音。

他弱弱開口，“有……有個大客戶，說要親自跟你談。”

“不去。”顧雨霖翻了個身，“我不是說過，今天我休假。”

“可是對方要求你必須來。”

小劉差點哭出聲，“這位老闆帶來了不少人，咱們這的拳師都被他們打趴下了……您再不來，我們這門牌都要被人拆了。”

“那就拆了——”

顧雨霖困得快要睡過去。

小劉火上心頭，“老大！我這個月工資沒發呢！”

他這一嗓子直接将顧雨霖吼清醒。

“不發工資！我就是做鬼都不會放過你！”

顧雨霖連滾帶爬，甚至來不及換衣服，拿起車鑰匙往屋外沖，“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我現在就去！”

拳館裡，小劉轉過身，不太自然地開口，“抱歉，我們老闆馬上到。”

坐在貴賓休息室正中央的中年男人點頭，“好，這點時間，我等得起。”

十分鐘後，顧雨霖一頭綠色亂發，穿着黑色短袖，轉起車鑰匙出現在門口。

“小劉，幫我泡一杯咖啡。”

她對走廊以及休息區裡的黑西服黑墨鏡保镖視若無物，小劉不得不佩服自家老闆的鎮定。

“哦，好。”

能借機逃離這難熬的氛圍，小劉翹起的嘴角比ak還難壓，竄出的背影比兔子還快，“老闆你慢慢聊！”

“我這小小的拳館，也賺不到多少錢。”顧雨霖在另一頭沙發坐下，仰頭打起呵欠，“這位老闆，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你是目前巴比倫塔排名第一的玩家，代号孫悟空。用過木深這個ID，但很快又改回了孫悟空。前三層塔已經完全通關，攀爬記錄最高是五層塔。今年三十九歲，曾經做候鳥觀測工作，父母早亡，沒有朋友……”

“有事請直說。”顧雨霖呵欠不停，“我坐在這，不是為了聽你報菜名。”

中年男人擡手攔住身後的黑衣保镖，“我的女兒，也是巴比倫塔玩家。可惜，她沒有你聰明，更沒有保命的能耐，偏偏要玩命。這次她運氣不好，被困在塔裡。”

“被困？”

“第五層的黑羊寨。”

這是她第二次聽到這個關卡。

顧雨霖來了興緻，“她沒死？”

中年男人并不介意她的直白，“這關很奇怪，與其他關卡不一樣。别的關卡每次進入玩家不同，死了也就真的死了。可這一關，時間線是一條莫比烏斯環。”

“也就是說，進入關卡的玩家會陷入無限循環？”

“沒錯。”

“這一關連攻略組都是全軍覆沒，你又是怎麼知道的？”

“黑市買的消息。”中年男人說，“有個玩家誤打誤撞将一個之前進入黑羊寨的玩家救了出來。他們弄不清楚具體原因，但是，多少也能得出一個結論。”

“想從黑羊寨出來，要麼救一個陷進關卡的玩家，要麼等着被救？”

“不愧是排名第一。”

顧雨霖有理由懷疑他在諷刺自己。

“怎麼一個個都喜歡往裡面沖。”她将兩條胳膊架在沙發靠背上，“這破塔到底有什麼好？”

中年人笑問：“排名第一得到的獎勵都無法讓你滿意？”

“嗯，所以你準備給我什麼報酬？”

中年男人正色，“我的全部财産。”

他身後的秘書遞上一份合同。

顧雨霖随手接過，翻過幾頁，她面上的随意消失，整個人愣在原地。

這合同正規合法，而且沒有任何漏洞或者給她挖坑。

這人居然是來真的。

她捏住合同一角，聲音苦澀，“原來，是親女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