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色天空下,枯萎的幹草鋪滿凹凸不平的地面。
與其說地面凹凸不平,更像是一座座小山包立在那,孤苦無丁。
荒涼的墳前站着一名背影佝偻的男人。
他側過身,露出手中刀尖,猛地刺來。
顧雨霖睜開眼,視野之中便是這樣一副畫面。
“……我養了你這麼久,你也該為家裡做點貢獻了。”
顧雨霖根本沒聽出來他在嘟囔什麼,隻知道這人想殺自己。她沒有任何猶豫,在男人驚恐的眼神中伸手奪過刀柄,調轉方向,捅進了他毫無防備的腰腹。
“你!你……”
他猶如瀕死的魚,瘋狂掙紮、咒罵。
最後,悄無聲息死去。
顧雨霖站起身,雙腿卻有些發軟。
“救命!”旁邊有人在喊她,“能不能幫幫我!”
聲音來源在上方,顧雨霖仰頭看去,一名少女被綁住雙腿,吊在粗壯的老樹枝幹上。
她因為血液倒流,面紅耳赤,雙手合十哀求道:“拜托——我快受不了了。”
顧雨霖上前扯住吊起少女雙腿的繩,另一隻手解開綁在樹幹上的結,“你怎麼會被吊起來。”
少女被她慢慢放在地上,喘了口氣,“我比你醒得早一點,這男人設定是要把我們殺了吃的村民。這裡是一個快要餓死的村莊,附近在打仗,他們沒吃沒喝,就想着對村裡小孩下手。你剛剛也被吊起來呢!他準備先對你下手,才把你放下來。”
顧雨霖了然,難怪她剛剛腿軟。
少女揉捏小腿,恢複體力走動幾步,“我們先回村子吧。也許村子裡能找到通關的線索。”
顧雨霖沒有異議。
根據少女所說,她們此刻位于村莊的後方,隻需朝前走一段距離,便可以看見村子的農田。
可惜單憑她們兩雙腿,走到農田足足花費半小時。
同時,農田的慘狀令少女大驚失色。
人的軀體橫七豎八倒在田埂間,已經沒有呼吸。他們身上都有拖行的印記,身邊除了深紅色的血迹,還有淩亂的馬蹄印,面上留着臨終前的驚惶痛苦表情。
倒在地上的玩家還有呼吸,轉過頭看向她們,慘白的臉十分吓人。
“快跑……”
顧雨霖當即抓住少女手臂,扯着人朝來時路跑去。
她心中警鈴大作,身體反應卻沒跟上。
她們被倒吊影響了動作的靈敏度,剛剛走路速度已經比平時慢不少,此刻想跑根本來不及。
更何況身後追來的是身披軟甲的士兵。
她們很快被團團圍住,戰馬粗厚的呼吸撲在面上,泛着血腥味的冷兵器抵在近前,已經無路可逃。
少女倚靠顧雨霖勉強站立,她絕望開口,“這才剛開始,就要結束了嗎?我好不容易才登上第四層啊!”
顧雨霖沒有回答,全神貫注警惕四周。
包圍她們的士兵打扮不像中原人,口中說着聽不懂的語言,似乎是在争執如何處理她們。
顧雨霖拽了下少女冰涼的手,“還能動嗎?”
少女的聲音帶着哭腔,“動不了。”
顧雨霖沒抱什麼期望,聽她這麼說輕輕點頭,“好。”
争吵的士兵突然安靜下來,紛紛讓出一條道,騎黑馬的将軍來到她們面前,打量的眼神令顧雨霖感到不适。
他張口說出聽不懂的語言,顧雨霖沒有理會,低頭抓緊了少女。
她越是觀察,心頭越發沉重。
總共十四人的小隊,其中五人騎馬,另有四人在農田各處放哨,武器有長刀和弓箭。
僅憑兩條腿,她和少女能夠安穩逃出去的概率完全為零。
她皺起眉頭,仔細思索。
将軍長篇大論說完,顧雨霖和少女一個字沒有聽懂,自然沒有做任何反應。
她們的态度擺明無視他,這令他勃然大怒,抽出馬鞭,狠狠甩過去。
少女尖叫出聲,低頭顫抖着肩頭抱住顧雨霖。
她沒有看見,顧雨霖毫不猶豫伸出左手拉扯馬鞭,利用慣性逆時針轉了個圈向左側士兵甩去。
看熱鬧的士兵沒能反應過來,被抽中胸口。
軟甲能防刀劍貫穿傷,比鐵甲更靈活,卻防不了馬鞭的威力,比如抽擊帶來的疼痛感。
看起來五大三粗的士兵嗷嗷痛叫,疊羅漢一樣倒在地上。
顧雨霖動作沒有停止,她繼續用力,手腕微微轉動,馬鞭甩出幾個圈,震蕩的長鞭在波動間精準彈到黑馬的額頭,引起馬兒嘶鳴。
光憑力氣,她肯定比不過馳騁疆場的将軍,所以她沒準備與對方硬碰硬拉扯馬鞭。
她的目标是将軍座下的黑馬。
黑馬接連被擊打腦門,氣得原地撂起前蹄。
将軍發怒,卻不得不先安撫黑馬,暫時沒找顧雨霖麻煩。
這點反應對顧雨霖來說還不夠。
她另一隻手攬住少女的腰,就地一滾,躲過其他士兵攻來的長刀,右手并沒有放開馬鞭。
趁将軍注意力還在馬上,顧雨霖手臂用力甩出一鞭,正中将軍的右腿。
這一鞭看準了位置,餘威波及柔軟的馬腹,黑馬仰頭長嚎,一時間人仰馬翻。
顧雨霖勾起唇角,伺機而動。
可惜現實不一定會按照預料發展。
将軍勒緊馬繩,雙腿夾緊馬肚黑馬被硬生生調轉馬頭。他經驗豐富,很快将黑馬的情緒壓制下來。
原本的慌亂被他輕松解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