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姚公公口中左一個山野村婦右一個卑賤無狀,也不由被面前的人晃了眼。
容貌氣質如此出衆,不如帶回燕京送給皇上——
他剛冒出這個念頭,拳頭帶起的勁風直襲臉面。
待他反應過來,眼前一片空白,鼻梁已經痛到雙眼冒出淚花,整個人倒在地上将身子拱成蝦米。
姚公公眯着眼罵人,“陸昴!還不快抓住這個以下犯上的賤人!”
陸昴,正是站在姚公公身邊雙手抱胸的年輕男人,他根本來不及回答姚公公。
因為顧雨霖下一個攻擊對象就是他。
他正看熱鬧看得發笑,卻見顧雨霖拳風一轉,朝他襲來。
陸昴彎腰向後半仰,拳風劃過鼻尖,看得清清楚楚。
顧雨霖手中分明握着藥臼,磨藥的圓頭對準了他的鼻子。如果不是他躲避及時,那麼第二個毀容的便是他。
還真是夠狠。
陸昴眼珠一轉,幹脆膝蓋彎曲,順勢坐在地上。
他哎呦哎呦叫喚,“女俠饒命!”
姚公公另一邊被顧雨霖伸腿踢過去的侍衛立刻照葫蘆畫瓢,腰一扭躲過腿風,坐在地上捂腰毫無感情大喊,“啊!我的腰!我的腿!沒知覺了!怎麼辦!”
後面侍衛表現更是浮誇,顧雨霖隻是掃他們一眼,像是被痛擊一般,各個扭曲地躺在地上蹬腿。
“啊!我好痛啊!”
“啊!我動不了!”
“啊!我要死了!”
顧雨霖轉起手中藥臼,有些無奈地圍觀他們表演。
好不容易熬過最痛的時刻,姚公公沒能看見侍衛們的虛假表演,隻是見到他們躺在地上的丢人表演,頓時感到懼怕。
“你!我可是聖上親封的巡按禦史!代天子巡狩!一言一行都代表了聖上的旨意!秦蒼果然是叛國!手下居然敢對朝廷命官下手!”
顧雨霖一腳将他踩回地上,不管他如何用難聽的話語咒罵,“啧,死太監都能當八府巡按,狗皇帝不會天天在皇宮裡聽玉樹□□花吧?皇宮北面該不會還有棵歪脖老槐樹?”
“嗯?你怎麼知道?”
顧雨霖看向陸昴的方向。
這人側躺在地上,單手支着太陽穴,一條腿翹起,在半空搖來搖去。
“你是說玉樹□□花,還是歪脖老槐樹?”
陸昴眨眨眼,“兩者皆有。”
感受到安全的楊明堂湊過來,“那他蓋運河了嗎?”
陸昴笑道:“倒是想,可惜沒錢,蓋不成。”
顧雨霖朝他伸出手,言簡意赅,“刀。”
陸昴坐起身子,雙手放在支起的膝蓋上,“我也很想這麼做,可是現在不合适。”
“原因。”
“死太監是狗皇帝親信中的親信,利用他暫時穩住朝廷,不然秦将軍的兵可就沒飯吃了。”
“陸昴!”死太監姚公公聽見他的話,氣得張牙舞爪,“等回京我把你這個陰奉陽違的狗東西給斬了!”
顧雨霖踩住姚公公肩頭的那隻腳用力,擡起另一條腿,狠狠踩在他下半張臉,長靴鞋頭幾乎沒入他口中,“沒讓你說話。”
姚公公嗚嗚咽咽,唯一自由的手和雙腿不停拍打地面。
“穩住朝廷?”顧雨霖扭頭看向陸昴,“你知道現在邊關是什麼情況嗎?天門關之外就沒有蠻族了嗎?”
陸昴面色微變,“蠻族想進中原,隻有天門關和玉門關兩處可走。這兩關分别由秦蒼和聶翎鎮守,聶翎能力不如秦蒼,可守關的本事一流……”
顧雨霖面帶憐憫,“天門關和玉門關之間有個隐秘的河谷,時不時侵擾靖州城的蠻族從那裡秘密潛入中原,已經有段時日。”
昨天秦蒼派去調查的親兵發現這條密道,特地報告給秦蒼。
更可怕的是,蠻族專門派人保護密道,秦蒼派去的人根本來不及毀掉密道,便被抓住,隻來得及将消息傳回大營。
“你說什麼?!”
陸昴急忙轉頭看向洪威,隻見年邁的将軍輕輕點頭,證明顧雨霖所言非虛。
洪威低聲開口,“潛進來的蠻族數量不明。據秦蒼推測,應該有一支蠻族軍隊繞過天門關和玉門關,正在秘密行動。我和秦蒼已經開始調查城中人員,希望能趕在蠻族行動之前找到内應。”
他看向顧雨霖,“隻不過,姑娘如何得知?”
“哦,我剛剛在帳篷裡幫你們收拾沙盤看到了。”
洪威一愣。
秦蒼行事謹慎,收到消息便立刻銷毀,他們交流之後一個字也沒有留下,隻有當時推演的沙盤沒來得及完全歸位。
“姑娘。”
洪威抱拳,莊重行禮,“老夫有個請求——”
“我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