硝煙散盡,春日的暖陽灑在古代村莊的每一寸土地上。斑駁的城牆雖還留着戰争的痕迹,牆根處卻已鑽出了簇簇青草,嫩綠的色澤在微風中閃爍着生機。
劉瓊讓人釘了個小高台,演講自然要站在高處,她這一個月動員了不少次,都習慣了,深呼吸一口氣,便站在高台上看村民,他們每個人都聚精會神的看過來,劉瓊一一看過他們那雙渴望與感激的眼睛,便想着,幽州勝利是屬于他們的,成果也得他們去摘。
她給他們開智,很合适。
王嬸她離得近,聽得仔細,每句話都銘記在心。太守拿着喇叭,聲音從那裡面出來就會變得很洪亮,方圓百米都聽得清楚。
“鄉親們,我今天是來招吏的,今天,我們站在了一個全新的起點,一個充滿希望與變革的起點。不久前,我們幹了一件驚天動地的大事——殺豪強,分土地!
那些豪強長期騎在我們頭上,像座沉重的大山,壓得我們喘不過氣。他們兼并土地,霸占着大量土地,那本應是我們大家賴以生存的根基。我們辛苦勞作,卻隻能餓死,而他們不勞而獲,享受着無盡财富。
但今天不一樣了!我劉瓊打進來了,有了力量,把那些豪強打倒。我們奪回了屬于自己的土地!世家豪強們恨得罵我,不肯再來治理。可我們有了土地和人,為什麼要他們來治理?豪強除了欺壓盤剝還做過什麼?沒有文士,我們就大家商量着來。誰想管事,不論男女,都可以到官衙面試。隻要家世清白有能力,從做小吏開始,會溝通、會調解矛盾,懂農事、會算賬,面試通過就可以當吏。以後做得好,識字讀書去考核,還能當官!”
王嬸壯着膽子,在安靜的人群中聽着這信息量巨大的話,舉起手:“誰都能來嗎?我會算賬。”
劉瓊看着出聲的嬸子,很高興有人聽懂了,畢竟這可是宋恪寫出來讓她背的演講稿,說道:“可以,明天去府衙面試,帶上戶籍和随身符,其他什麼都不用準備,直接去就行。面試完會直接告知結果,命運要掌握在自己手裡。”
王嬸對那句命運要掌握在自己手裡,很是震動,對啊,她的命運,為什麼要如水般飄浮?
她看着年輕的劉瓊,心頭火熱一片,女郎幫了她很多很多,她也想幫女郎做點書,哪怕隻是一些小事情。
這一個月劉瓊跑來跑去,給魯肅都看愣了,接過了先賢任能的重擔,但他看着一半小吏都是女子時,他還不敢罵不好。
魯肅扯過謝衣,“這來面試的都是些什麼人呀?這也太不靠譜了?”
謝衣雙手一攤,“那咋辦?我們沒人呀,難道你要明王封王禮前去向世家低頭?”
“那這些潑辣的村婦也太不像樣了——”
謝衣很是光棍,“那能怎麼辦?會認字的,還好教的,又會算賬的,全在這裡了,你總不能讓老農來吧,那不更扯淡嗎?隻能我們來教呗,一人交一個星期,培訓手冊寫好了,把他們的思維邏輯思想品德教一教,事後考一遍,選出三分之一能用的當吏,不行的回去,就當讓他們免費學習了,上手一起建設家國呗。”
魯肅拿過培訓手冊一看,雙眼一黑,從頭教啊,他這上的什麼賊船?他下船跑路還來得及嗎?
“這這這,唉,明王非要把世家豪強往死裡得罪,這實在是——唉。”
謝衣扒拉他,“子敬,咱們往好處想,也就前期辛苦辛苦,再說了,這樣一來,下回我們打下新地盤的時候,那些士家了就不敢拿腔作調了。他們放棄權力,别人握得可是很緊,他們以後搶得過嗎?”
子敬揮開他的手,看了看手冊,好像也行,“借謝尚書吉言。”
“肯定吉,肯定吉,子敬,還是你靠譜,他們全跟我說,忙,忙,忙死了。”
魯肅這麼好的脾氣都忍不住捏着拳頭想打人,但是他還是忍住了,懶得與謝衣在說啥?這還不是他跟劉瓊竄擁的。
這個時代,謀士很多自帶濾鏡,什麼都是主公身邊奸臣的錯,主公能有什麼壞心思?
“哼!”
謝衣摸不着頭腦,“哎,我怎麼了?”
劉瓊這輩子沒這麼外向過,招完人她就把自己關在房裡,誰來都不見,這輩子就沒這麼豁出去過。
宋恪敲了幾次門,她終于見了,靠坐在貴妃榻上,壁爐的溫度還是高,一室之内都是暖洋洋的。
“殿下幹得可真漂亮。”
劉瓊白了他一眼,“不聽,這次你喚我陛下都沒用。”
他給劉瓊削了一個蘋果,“陛下幹得可真漂亮。”
劉瓊看了他,“你怎麼學上謝衣的沒臉沒皮了?你以前可不這樣,難道是因為變小了?沒了大人的面子嗎?”
宋恪愣了愣,“我以前是什麼樣子?”
他還真不知道自己在劉瓊眼裡是什麼模樣,畢竟以前劉瓊在他眼裡模樣也很淡,直到這一次奇遇之後,才鮮活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