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她嚴苛,這事如果不嚴,宮中立刻就會變成篩子,她從來不小看士族的搞事能力。他們明的玩不過,就會玩陰的。
劉瓊的疑心病也開始生了,可能這就是那把龍椅的詛咒,隻要坐上去的人,就會被權力侵染。擁有殺伐決斷的執劍人,這個權力過于可怕,被衆人仰望,也被衆人渴求,更多的是想取而代之的。
她洗漱完也穿上一件外袍,裡頭是昨晚的絲裙,披散着頭發,雲起要過來為她梳妝,她拒絕了,擦了護膚面脂就好。
頭發日日梳上去,她都覺得頭皮疼,她今日又不想出門,梳什麼。
便讓宮婢為她按按頭,此時冬日陽光灑進來,透過宮殿玻璃,斜撒在她殿内的地毯上,辦公桌上方,有着明顯的丁達爾效應。等她頭皮放松了,便讓宮婢下去。
雲時安排人端進來佳肴,每一碟連盤與食物,都擺盤得漂亮驚人。
謝衣擱下書本,也走了過來,與她一道吃午飯,她還挺享受這難得的放松時間。
不去想戰事,也不必去想朝事,她感歎自己真的是天生當昏君的料。
可惜這個時代的娛樂實在太少了,甚至連戲劇都沒有,小說家寫的東西又過于無聊,話本的發展巅峰,宋元明清時期。
她看向謝衣,“怪不得這年頭人們那麼喜歡打仗,沒有娛樂,可不就剩下争端消耗時間了,不然還真沒法過日子。”
“朕覺得這宮裡缺了很多東西,過了元霄就動土木吧,朕要多建幾個殿宇,朕要養一些樂師,還有舞姫。”
謝衣看這人得意就忘形,“上有所好,下有所效。你也不想過些日子,戰士軍前半死生,美人帳下猶歌舞吧。”
劉瓊抿了唇,她吃飽了,擦了擦唇角,有些不高興,“難不成以後我還不能有點娛樂?”
“建宮殿可以,宮裡确實太空了,但剛建國呢,歌舞你悠着點,有點健康的愛好。”
這日子是越過越回去了。
雲起雲時讓宮婢收拾好,就一起退了出去,謝衣看她有些不高興,取來自己讓人做的小提琴。
陽光從外頭傾洩進來,灑在他身上,他披散着長發,一身絲綢袍服,用琴弓輕輕撥動琴弦,琴音在他的指尖流淌,如同涓涓細流般清澈,他奏的是梁祝。很有名的小提琴曲目,劉瓊看着他,他拉着琴弦低垂着眉目,她浮躁的心也靜了下來。
一曲終了,劉瓊靠在貴妃榻上笑看他,朝他抛去一個蘋果,“很好,受上賞。”
謝衣單手穩穩接過,将琴擱桌上,走過來坐她旁邊,這邊是客廳的右側,有一個大窗與陽台,光線很是充足。
他手撐着貴妃榻,手上有一搭沒一搭的抛着蘋果,“陛下,這就是上賞啊。”
“朕也可以賞個大的。”劉瓊想到這笑語盈盈的看着謝衣,“不過,飽暖思□□,是人之常情,但白日宣淫可不行,今晚親王再去泡個澡,與朕補上昨晚的洞房花燭。”
謝衣認了命,畢竟孩子是劉瓊想要,生也是她生,他再拒絕就矯情了,他兩窩在貴妃榻上,實在無聊就翻開百官的賀奏,一個個看過去,笑着講着百官的小道八卦。
到了下午,他們沐浴過後,宮人們打掃完浴室,便退了出去,
他們沒有點燈,夕陽未散,玻璃窗的窗簾半拉上,床帷也未放下,傍晚的光線斜映在書桌上,也散落了幾縷撒在古董擺件上,宮室内陰陰暗暗卻又能将人看得仔細,仿佛舊唱片裡晦暗色氣的曲調。
初春風帶着冷意,卷着窗簾邊角翻覆,此時房内已陷入昏暗,堪堪看清床上對方的眉眼,仿佛電影裡餘晖退去之時逢魔時刻。
完事後叫了水,泡了澡換了身衣服,宮人們端膳食進來,他兩才發覺還未吃晚飯,有些饑餓。
他們相視懵了一會,才一道哈哈大笑,雲時早就讓禦膳房晚點上了,雖然不知道為什麼謝衣不封後而成親王,但是陛下的事,宮侍是不能多嘴的。
燈火昏昏,他們吃完晚飯依舊一道窩在貴妃榻上,很是黏糊地看着殿外的月亮,圓潤明亮的月光,照得樹影婆娑。
劉瓊想到洛陽城中百姓,昨日她登高台,隻聽得萬歲聲如山呼海嘯。
“來洛陽的百姓,他們返程了嗎?”
謝衣也一道看過去,窗外景色很好,“今日天一亮便結伴返程了,洛陽這些日子的風餐露宿,也是難為他們了。”
劉瓊不覺得,這個時代又沒有娛樂,如果不瘋狂一回,有熱鬧不去湊,那就更無聊了。
“那就好,前些日子,洛陽城擠得跟啥一樣,人口爆滿不過如此。”
謝衣想着元宵後洛陽的大興土木,工部依舊被宋恪管着,但如今當着面修,還好。“如今戶部庫銀很足,可以多撥一些給内帑,陛下修宮殿年後就可以開始了,宮室建這一個就好,立萬世功業,多了過于奢靡。”
劉瓊當然知道,“如今我們才剛開始,但也不能讓人看輕,況且奢靡什麼的,我們用白銀搞經濟,就注定今朝的紙醉金迷。穩定大局就行,而且日後貪腐估計難防,不要說戶部,就是放一州銀行,如果宋恪不盯着,那裡立馬會空掉,碩鼠多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