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芙:[重點不在于他信不信,而是表明你的态度。對方是季家三爺,那般高高在上的大人物想來也不會是什麼玩不起、糾纏不清的主。]
宋知窈想了想,覺得蔣芙的提議有幾分道理。
畢竟當初她在季聞洲面前用的是假名字,她咬牙不承認自己是“林窈”,季聞洲也拿她沒招。
宋知窈重新振作起來,頓時感覺有些餓,想吃東西了。
她今天中午本就吃的不多,在工作室裡做造型的時候,她也沒有吃太多東西。
這個點,迎賓儀式已經結束了,進入了開宴階段。
宋知窈剛一進宴會廳,就撞上了前來找她的傭人,說是季老爺子請她去主桌。
她跟着傭人穿過一張張席位,路過謝衛東那桌時,還看見了謝衛東和李如夢,隻不過謝迢迢沒在他倆身邊。
她到的時候老爺子還沒來,隻有一個身穿旗袍,雍容華貴的貴婦正在和身旁的幾位闊太說話。
這位貴婦,便是季淮安的母親祁琳。
見宋知窈過來,祁琳熱情地招呼她:“窈窈快來,到伯母身邊坐。”
她的視線在宋知窈身旁掃過,而後溫溫柔柔地開口:“窈窈,淮安去哪了?他沒和你在一起嗎?”
“伯母,”宋知窈溫柔乖巧,“我剛剛和淮安哥分開了。”
“這孩子,準是去忙項目上的事了,”祁琳握住宋知窈的手,面上挂着優雅得體的微笑:“你得多擔待擔待。”
一旁其他闊太聽了這話,感歎道:“聽說梵景項目是淮安在做,沒想到居然片刻也不得閑。”
祁琳無奈笑笑,“他也是想将老爺子交給他的重任辦好。”
那位闊太說:“唉,男人在外事業忙也是正常的,隻是委屈我們窈窈了。”
宋知窈坐在一旁微笑,心想不委屈,反正這婚她遲早得退了。
飯桌上的家長裡短沒聊多久,季老爺子拄着拐杖,姗姗來遲。
他的身邊還跟着季聞洲。
男人身形優越,眉眼斯文矜貴。剛一出現,便将所有人的視線吸引了過去。
他跟在季老爺子身後,慢條斯理地走來,鏡片下的眼眸狀似漫不經心地掃過宋知窈。
僅是一眼,便看的宋知窈頭皮發麻,脊背繃緊。
她微垂着頸,不去看季聞洲所在的方位,隻是埋着腦袋,裝出一副低頭喝茶的姿态。
季老爺子掃了一眼桌子,本就威嚴的面龐更加嚴肅,“淮安呢?他不該陪着窈窈的嗎?去哪了!”
祁琳臉色有些不自然,幹巴巴地解釋:“他可能臨時有些事,過會兒就來。”
“有什麼事能比窈窈重要,沒個輕重。”季老爺子冷哼一聲,轉而看向宋知窈,臉上露出和藹的笑,“窈窈來,到爺爺這邊坐。”
季老爺子左手邊坐着季聞洲,右手邊坐着季淮安的父親季延山。
季老爺子拍了拍季聞洲的座位,示意季聞洲讓座:“聞洲,你往旁邊挪一挪,我要讓窈窈挨着我。”
宋知窈握着茶杯的手一抖,正想拒絕,可季聞洲已經站起身,往右邊挪了一個位置,松弛從容地後靠着椅背。
察覺到宋知窈的視線,他轉過頭,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宋知窈抿了下唇,慢吞吞地站起身,抖着小細腿,顫巍巍地朝着老爺子身邊的座位走去。
她像隻乖巧的小羊羔,磨磨蹭蹭地在季老爺子身邊坐下。坐下時,柔軟的裙擺無意間拂過季聞洲硬挺的西褲面料。
宋知窈小心翼翼地掖好小裙擺,而後挺直脊背,端坐好,掌心卻是一片濕潤。
而季聞洲身上那極度好聞的氣息,也随着距離的縮近而變得氤氲,越發明顯,讓人想入非非……
她不動聲色地悄悄地朝着遠離他的方向挪了挪。
宋知窈自以為做的悄無聲息,實則一舉一動都落在季聞洲眼中。
季聞洲唇角掠起細微的弧度。
餐桌上的氛圍頓時有些不對味。
旁側的人相互對視了一眼,她們不是不知道老爺子喜歡宋知窈,但沒想到居然這麼看重她。
坐在祁琳身邊的闊太對宋知窈道:“我聽說窈窈之前是在法國學油畫的嗎?回國後想做什麼?”
宋知窈乖巧道:“辦畫展。”
“這樣也好,趁着結婚前多辦幾場畫展,以後嫁給淮安了,就得把畫畫稍微放下,當個興趣愛好,專心在家相夫教子。”祁琳笑得溫柔。
宋知窈面上維持着得體笑容,心裡罵罵咧咧。
她心中更加堅定信念,堅決不能和季淮安結婚。
不然婆媳之間肯定要有一個人發瘋。
聽祁琳提起宋知窈在法國留學,季老爺子想到什麼,開口:“窈窈,一個人在國外生活得不習慣吧。之前聞洲也在法國待過,早知道應該讓他照顧你的。”
聽季老爺子将話題落在自己和季聞洲身上,宋知窈直起脊背,心跳都停了半拍。
她緊張兮兮地吃着好吃的餐點,裝縮頭鹌鹑,“真是可惜,沒能見過三叔一面。”
少女一口一個三叔,聽得季聞洲眉心跳了跳。
他的目光落在一旁埋頭苦吃的少女,長指漫不經心地将銀質打火機放在手旁,唇角扯出不甚明顯的弧度,“确實是碰面得太晚,有些可惜。”
宋知窈垂眸,沒有做聲,隻是纖細的手指悄然揪緊。
飯桌上祁琳笑着對季老爺子說:“這點爸你放心,以後有淮安可以照顧窈窈,淮安這麼貼心的人,以後結了婚肯定會疼愛窈窈的。”
“啪——”
清脆的響動,瞬間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怎麼了?”季老爺子問。
宋知窈讪讪回答:“不小心把打火機碰掉了……”
準确地說,是她碰掉了季聞洲的打火機。
她悄悄去看身側之人。
他正面無表情地喝着茶,沒有任何動作。
猶豫了兩秒,宋知窈終是彎下腰,去撿掉落在腳邊的銀色小方塊。
餐桌之下,纖細脆弱的腳踝、尖尖的羊皮小高跟緊靠着筆挺西褲、锃亮昂貴的黑色手工皮鞋,帶起一種難言的暧昧。
就當宋知窈的手指夠到那銀質打火機時,修長瘦勁的指尖也在同一時刻落在打火機上。
纖細指尖對着修長的指尖,近在咫尺,隻差微毫,便可相觸交疊。
狹小的空間,頓時燥熱起來。
男人的手極為好看,帶着冷玉般的白。指節修長勻稱,手背骨骼線條明顯,凸起的青筋昭示着屬于成年男性的魅力,帶着一種禁欲的性感。
宋知窈忍不住吞咽了下,擡起頭,對上季聞洲的視線,呼吸一滞。
他俯身,西裝布料在腰間隻是淺淺地堆疊着。
那鏡片背後的深眸中,所含着的情緒終是不再溫淡含蓄,而是如密網般的幽邃深沉,緊緊攫住了她的心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