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好還好,沒有人。
她推門離開,而後腳步越來越快,像是隻虎口逃生的小鹿,逃之夭夭。
鼻尖似是還萦繞着方才少女身上甜美可人的櫻桃奶油香。
季聞洲站在原地,似笑非笑地望着少女逃跑的背影。
宋知窈飛快地逃回房間,關上門,将房門鎖住。
她後背抵在門闆上,心髒驟跳不停。
空氣中奶油和櫻桃的甜香味濃重,宋知窈低頭看着被弄髒的裙子欲哭無淚。
她可沒有備用衣服啊。
就在宋知窈糾結要不要找季宅裡的管家要一套備用衣服的時候,房間門被敲響。
宋知窈的心跳和呼吸頓時急促了起來,“誰?”
“知窈小姐,是我。”
門外是趙管家的聲音。
宋知窈打開門,就見老管家站在門外。
他一隻手臂上抱着一條裙子,一手端着一碟櫻桃小蛋糕。
老管家笑得和藹,“剛剛聽說您的裙子弄髒了,我給您送一條。”
想也知道是誰讓老管家送來的裙子。
“謝謝管家了。”宋知窈微笑,接過老管家手中的裙子和蛋糕。
管家走後,宋知窈換上這套裙子。
裙子面料柔軟,極為合身,完全符合她的尺寸和審美。
宋知窈垂下眼。
這人還挺細緻體貼的……
因着今夜的事,宋知窈有些睡不着。最後索性坐起身,找了紙筆随意寫寫畫畫。
筆尖一旦落在紙上,靈感便如泉湧,完全止不住。
等宋知窈回過神來,一張光影感極強的速寫已經完成了。
男人逆光靠在玻璃窗上,薄唇間叼着煙。光影在紙上有了形狀,完美勾勒出他優越性感的形體。
宋知窈深吸一口氣,合上速寫本扔在一旁,眼不見心不煩。
-
翌日清晨,宋知窈打着呵欠下樓。
本來還有些提心吊膽,以為要再和季聞洲碰面,沒想到對方早早便去了公司。
在吃過早餐後,宋知窈被季淮安送回宋家老宅,這次季淮安沒有立刻就走,而是跟着宋知窈一起進入老宅。
倆人一進門,就看到一大早坐在客廳裡守株待“窈”的宋老爺子。在簡單地聊了幾句之後,季淮安便因為工作上的事情離開。
季淮安走後,宋老爺子笑眯眯地問宋知窈:“窈窈怎麼看着沒精神,昨晚沒睡好?”
“确實沒睡好。”宋知窈癟嘴,想起季聞洲那個混蛋,心中憤憤:“中午補一覺就好了。”
“對了,剛才我還和你季叔叔通過電話了。你送的畫他很喜歡,希望下次還能收到更合心意的禮物。對了你送了什麼畫給他?”
宋知窈:“《招财進寶圖》。”
宋老爺子笑呵呵:“寓意好啊,寓意好啊。怪不得你三叔喜歡。多和你三叔搞好關系,以後你嫁到季家他也好照顧你。”
宋知窈拿櫻桃吃的動作僵了下。
她才不需要這種照顧呢!
宋老爺子沒有察覺到她的異樣,繼續詢問:“你和淮安相處得怎麼樣?”
宋知窈沒有隐瞞:“外公,我對他沒感覺。”
有一瞬,宋知窈是想要随便胡扯一個“自己已有心上人”的借口,擋住外公想讓自己結婚的心思。
隻不過這一念頭剛出,腦海中不知為何就出現了那道矜貴端方的身影。
宋知窈眼神飄移,不知為何心底有些心虛。
到嘴邊的話語打了個轉,最終還是沒有說出口。
算了吧,萬一到最後扯出她和季聞洲的事情刺激到外公怎麼辦?
畢竟露水情緣這種事在老一輩的傳統思想裡是絕對不可以的。
宋老爺子見她支支吾吾不說話,再次試探:“真沒感覺?”
宋知窈乖巧點頭。
她抱住外公,腦袋在外公懷裡拱來拱去,像小孩子一樣撒嬌賣乖:“外公,我不想結婚,我隻想永遠陪着您。”
宋老爺子沉默片刻:“那外公将來要是走了呢?誰來護着你?”
宋知窈微怔,心髒難受酸脹,她一字一頓、認認真真道:“您得長命百歲,您得一直陪着我,您不會走的……”
宋老爺子歎了口氣,揉了揉傻外孫女的腦袋:“傻孩子,人總有走的那一天。但外公希望能在走之前,能親手将你交給值得托付終身的人。這樣,外公也能安心阖眼了。”
他要是走了,偌大的宋家必然是要留給外孫女的。
外孫女一門心思撲在藝術油畫上,志不在商。因此宋老爺子也沒想過要讓宋知窈擔當什麼大任,隻想要她做個挂名董事,快樂順遂地過完這一生就好。
但“一生順遂”可不是說說那麼簡單的。
更别提他走後,那麼一大筆财富捏在他外孫女手裡,怎麼會不招人觊觎?
他沒多少日子可活了。
所以他想在他走前,把路給外孫女鋪平了。
思來想去,在他走後,也隻有和他有着過命交情的季家能護得住他家的丫頭。
可話雖這麼說,回房間後,宋老爺子還是沉默地卷起旱煙。
這是他年輕下鄉時留下的習慣,後來無論大富大貴,隻要一遇到煩心事,總想要抽一支。
心裡越是想着事,宋老爺子眉頭便皺得更深。
若是外孫女實在和季淮安沒有緣分,他也不能強求。
他還是希望外孫女能夠開開心心的。
-
當老戰友再次撥來電話時,宋老爺子提出了這件事。
季老爺子打包票道:“還是先讓這兩個孩子走走看……不過老戰友你放心,就算是最後兩家不能聯姻,季家也會好好護着知窈這個孩子的,不會讓她受半點委屈。”
在和宋老爺子聊過幾句後,季老爺子這邊挂斷電話,看向坐在一旁的季聞洲,擺擺手,重重地歎氣。
“行了,關于秋鴻畫廊投資這個項目你放手去做,反正我早也管不了你了。不過我可警告你,你特地安排人留了個名額是打算做什麼?捧人?你最好可别給我鬧出包/養醜聞來。”
季聞洲淡淡地笑了,沒有答複,倒也沒立刻起身。
季老爺子沒好氣:“你還不走?”
“既然知窈不沒有看中淮安,你們又何必強求這門婚事?”季聞洲平靜斟茶,狀似漫不經心地問道。
“不行,我可答應了你宋叔,得好好照顧他外孫女。”季老爺子有些執拗:“而且你那些侄子輩裡,還有誰能比淮安更優秀?更能配得上知窈?”
季聞洲表情平靜地給老爺子倒了杯茶,意味不明:“也不一定非要侄子輩照顧。”
“你這話什麼意思,”季老爺子若有所思地看向季聞洲,“總不能讓叔叔輩來照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