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内氣壓低沉,在場衆人個個屏氣凝神,大氣不敢喘一下。
鄭馳更是被男人撂過來的冷淡眼神,吓得渾身發抖,手腳冰涼。
剛才還在包廂内和季聞洲談生意的鄭董臉色繃不住了。
不為别的,就是因為那個調戲宋小姐的混賬玩意是他的私生子。
今天這局本是他為了和季氏合作而托人組的。本來飯局上生意談得好好的,不成想,全都砸在這個混賬玩意手裡了。
鄭董上前,抹了把額頭,讪讪地賠着笑:“對不住啊三爺,我家這混賬小子就是滿嘴胡吣,他這事這話做的說的都不對,我代他向您賠不是。”
不知為何,在鄭董說完這話後,周圍溫度更是冷了幾分。
鄭董縮了縮脖子,轉過身橫了一眼鄭馳,厲聲道:“滾過來道歉!”
剛剛還嚣張至極的鄭乾等人,這會兒個個面色慘白。
他平日裡仗着鄭家的庇護嚣張慣了,怎會想到終有一日他會踢到鐵闆上,居然惹到了不該惹的大人物。
這下好了,連他爹都救不了他了。
鄭馳内心惶恐到極點。他哆嗦着地上前,面上露出比哭還要難看的谄媚笑容,點頭哈腰地連聲緻歉。
“三爺,對不住,求您高擡貴手,原諒我這一次……”
季聞洲面上無波無瀾,看不出情緒。
他站在宋知窈身旁,垂眸,骨節清晰的大手握住宋知窈的小手,用手帕細緻地擦拭着少女的手指。
他似是全部心神都放在女孩身上,一分都沒勻給旁人,卻依然令周圍人感覺到無形的壓迫感。
空氣驟冷,陷入沉寂。
鄭董臉上擠出來的笑容凝固,像是被人兜頭蓋臉地扇了一巴掌。
數秒,鄭董轉身,“啪”一巴掌甩在鄭馳臉上,“你給我好好向宋小姐道歉!”
這個不孝子,他老子在前面和季家談生意,他居然連季聞洲的人都敢調戲上了。
罵完鄭馳後,鄭董谄媚地朝着宋知窈笑了笑,“宋小姐,不好意思,都怪我教子無方,給您添亂了。”
鄭馳徹底後悔了,也知道,自己這是給鄭家惹了塊大麻煩,現下當真是悔不當初。
他捂着臉,臉色慘白,唯唯諾諾道:“宋小姐對不起,剛才是我混賬了,我跟您賠不是。您剛才也甩了我一巴掌,您要是還不消氣,就再扇我幾巴掌。”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被季聞洲擋在身後的女孩身上,等待着她的表态。
宋知窈悄悄擡眼打量着季聞洲。
他面色溫淡,喜怒難辨,隻不過握着她手腕的大掌緊了幾分,顯然他是在動氣的。
察覺到她的注視,季聞洲垂眼,輕輕地捉住少女的視線,那鏡片下泛着冷意的黑眸中劃過一模溫色。
被他這般看着,宋知窈心中便越發地慌亂不安,胸腔内的心跳聲不合時宜地愈發驟烈,好像有什麼東西将要破殼而出。
她避開季聞洲的視線,聲音堅定,沒有半分猶豫:“他搶我手機,阻止我報警,試圖對我進行性騷擾。我要報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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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着有會所的監控作證,所以這事很快便解決了。
鄭馳被拘留十日。
從警局出來後,鄭董追了上來,一臉讪笑:“三爺,今晚這事确實是犬子做的不對。”
他現在顧不得那被拘留的私生子,隻在意季聞洲的态度。
季聞洲表情淡淡,眉眼淡漠斯文。
鄭董愈發惶恐不安,“三爺您放心,我明日便去宋家,給老爺子賠罪。”
季聞洲這才側過臉,居高臨下地看了一眼鄭董,語氣很淡,卻帶着不容置喙的壓迫感:“鄭董要是管不住自己的兒子,自有人替你管教。”
一句話便吓得鄭董面色發白,手腳冰涼。
鄭董今年五十多歲,在京北也算是個人物,可在季聞洲面前,愣是做足恭敬殷切姿态。
鄭總忙不疊應道:“您說的對,您說的太對了。是我管教不當,您放心我回去後一定要好好管教他。”
直至目送着季聞洲和宋知窈離開,鄭董才呼出一口氣。
不遠處的昏黃路燈下,一輛亮黑邁巴赫商務車正安靜地停靠着,車身在昏黃燈光下愈發锃亮。
季聞洲走在前面,打着電話,步伐從容不迫。
宋知窈慢吞吞慢吞吞地跟在男人後面,耷拉着腦袋,像是隻惴惴不安的兔子。
現在她無比心慌。
一方面是因為家中司機還沒來,另一方面她也不知該如何跟季聞洲道别。
見他收了線,宋知窈停住腳步,站在離季聞洲一步之遙的位置。
“季叔叔,今晚真的很謝謝您。”
宋知窈像是個好學生般站着,聲線溫軟。姿态也是做足了屬于晚輩的恭敬乖巧,讓人挑不出什麼錯。
季聞洲停住腳步,直直回望,視線悠悠地凝在她的臉上。
宋知窈眨了眨杏眼,聲音脆生生的,“季叔叔,我家司機馬上就要來了,我就不耽誤您時間了,要不我們就此别過吧。”
她面上恭敬乖巧,但眉眼間卻是壓着掩飾不住的歡快,鮮活純淨。
季聞洲幽邃的瞳色深了幾分。
顯然,這小沒良心的,打算過河拆橋。
他微彎了下唇角,鼻梁上架着的眼鏡在他肌膚落下薄薄的一層陰影,聲音四平八穩,不鹹不淡道:“剛剛和宋老通話,他拜托我送你回家。”
話音剛落,就見少女杏眼微微睜大,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宋知窈整個人都有些懵,“外公讓您送我回家”
幾日前,被季聞洲堵在漆黑房間裡的畫面還記憶猶新。
宋知窈打了個哆嗦,心虛、慌亂的情緒如藤蔓般纏住了她的心髒。
不要啊!她不想和季聞洲呆在同一輛車裡啊!
這樣很危險的!
外公啊,你這是在把你外孫女往虎口裡面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