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
文武百官皆支支吾吾,誰也不敢第一個出頭。
自多年前南夷被薛清揚打敗之後,一直偃旗息鼓,每年按禮朝奉晟朝,這麼多年兩國一直相安無事。
可這次南夷出兵來勢洶洶,還有玄鐵兵器助陣,連常年駐守荊州,對南夷了如指掌的宣武将軍都被圍困,朝中又多是青澀将領,連戰場都沒上過幾次,沒有兩把斧子誰敢貿然領命?
要說誰能力挽狂瀾,這朝堂之中唯有二人。
一人就是遠在涼州的懷化将軍,可遠水解不了近渴,況且多年來北方的匈奴不時侵繞邊境,如若沒有懷化将軍坐鎮,恐怕匈奴将大肆入侵晟朝,到時兩面受敵,晟朝危矣!
而另一人……
就是被稱為大将軍的薛清揚。
自從南夷被薛清揚打敗誠服晟朝後,薛清揚被封為忠勇侯。南夷安定,皇上感其功勞顯著,提拔他擔任大将軍一職,作為武官之首留在長安朝堂,又下旨令宣武将軍鎮守南夷邊關。
況且大将軍又是皇上的妹夫,朝中衆人也猜不透此刻皇上的心思,不知是否該推舉薛清揚出征,一時間不知如何作答。
皇上環伺一周,“怎麼,我晟朝已經淪落到連個領兵出征的将領都找不出來了嗎?”
國子監祭酒趙大人上前一步,“啟禀皇上,微臣以為,大将軍薛清揚多年前打敗過南夷,對南夷軍事了如指掌,應是領兵出征的良選。”
“趙大人,此言差矣”另一穿紫色官府的官員出聲,“大将軍已多年不曾上過戰場,如何了解當下的南夷戰況?微臣以為,還是應當找一個常年駐紮軍中,對南夷也有所了解的将士為佳……”
趙大人譏笑道:“沈大人說的這個将軍,不會就是小沈大人吧?”
“衆所周知,小沈大人隻不過在軍中擔任過監事一職,如何能率領衆将士救荊州于水火……”
“你……”
眼見着兩位朝臣就要在朝堂之中吵起來,皇上頭疼的按了按額頭,“都住口!”
“子維,你有何高見?”
站在文臣之首,之前一直保持沉默的林彥這才上前一步,他沉吟了一會兒,開口道:“回皇上,微臣也以為,薛大将軍領兵出征,最為合适。一則,薛大将軍當年擊敗過南夷,對南夷将士有威懾之力;二來,薛大将軍的戰績有目共睹,相信這次一定也能化險為夷,解荊州之圍。”
皇上思索了片刻,還是采納了林彥的建議,“既然如此,清揚,朕便命你率領二十萬大軍,即刻前往荊州支援。”
薛清揚雙手抱拳,單腿跪地,“微臣領命!”
*
荊州被困,薛清揚即将領兵出征的消息很快傳遍長安城。
薛清揚剛回到府中,蕭容便快步迎了上來,“清揚,聽說皇上命你領兵解救荊州,此事可屬實?”
事況緊急,薛清揚明早就得出發,今晚還要去軍營點兵,與諸位副将商量應對之策,他忙得腳不沾地,但見蕭容臉上的擔心和焦慮,他還是停下腳步,吩咐手下先去準備收拾行囊,然後拉着蕭容的手坐在一旁,“是有此事……”
還沒等薛清揚說完,蕭容便起身就要出門去,“我去找皇兄,求他收回成命!”
薛清揚趕忙拉着蕭容的胳膊,“容兒!皇上已下旨,金口玉言,如何能反悔?另荊州一事實在刻不容緩,多等一刻,荊州的将士和百姓就多一分危險……”
蕭容反手掙開薛清揚拉着胳膊的手,眼中含着水光,“晟朝将領無數,就非得你去嗎?你還記得你當年答應過我什麼?”
衆人都道薛清揚是打敗南夷的戰神,是威風凜凜的大将軍。隻有她知道,當年薛清揚出征南夷回來時,身上遍體鱗傷,有一箭傷甚至離心髒隻有一寸,要是再偏一點,她就再也見不到薛清揚了。
“當年你從南夷回來,身受重傷性命垂危,你答應過我,南夷平定,以後便好好待在長安,陪着我和峥兒,你都忘了嗎?”
薛清揚自然記得,可如今情形不同,大敵當前,他作為晟朝大将軍,怎能置荊州将士百姓于不顧?
“我沒忘,但容兒,我是晟朝的大将軍,如今國家和百姓有難,難道我能為了自己的小家就躲在長安永不上戰場嗎?”
“先有國再有家。如今晟朝将領青黃不接,沒人比我更合适領兵出征。這次,我必須去!”
不管是為了荊州的将士百姓,還是為了他身上的這身盔甲,他都必須去。
蕭容愣在當地,豆大的眼淚從眼眶中滾落出來。
薛清揚見狀心裡歎了一口氣,将她攬入懷中,撫住她的臉用大拇指輕輕揩掉滾落的淚珠,“容兒,你是晟朝的公主,難道就忍心看着荊州百姓受此一難?”
蕭容自是不忍心,她就是……就是擔心。
薛清揚明白她心中所想,安慰她道:“多年前,我既能打敗南夷,這次也能。我答應你,一定完好無損的回來!”
蕭容知道如今木已成舟,再多說什麼也無法挽回,隻好叮囑薛懷峥一定要萬分小心。
兩人說着話時,就聽見外面傳來薛懷峥的聲音。
“爹!爹!”
兩人對視一眼,走出房門,見薛懷峥正踏入正院,興奮地說:“爹!聽說你要領兵去荊州,能帶我一起去嗎?”
薛清揚臉色一沉,“胡鬧!刀劍不長眼,戰場豈是你想去便能去的?”
“可是……”
薛懷峥剛想說他的武功足以應付,就見薛清揚揮了揮衣袖,“出征在即,我還有很多要事在身,你回去吧,此事不必再議!”
薛懷峥将求救的目光投向他娘,“娘……”
蕭容正了正神色,眼中還帶着一抹紅,“聽你爹的話,回你院中溫書去!”
薛懷峥見說不通他爹娘,氣憤地轉身離開。
*
薛清揚出征之後,薛懷峥依舊過着和原來一樣的生活,白天上國子監念書,晚上偶爾去林楚楚那跟她一起練武,遇上旬假就叫上趙景和林楚楚在長安城裡瘋玩,一切好似如常,但薛懷峥心中一直有些郁郁寡歡。
他并非和蕭容一樣每天擔心薛清揚的安危,反之他對他爹信任滿滿,他爹可是晟朝大将軍,一定能打赢這場戰。
他還是因沒能跟他爹一起上戰場而意難平。
薛清揚出征一月後的這天,從荊州傳來了好消息。
薛大将軍勝了!
經過一個月的奮戰,薛大将軍帶領晟朝軍隊解了荊州之圍,打得南夷軍隊節節潰退,如今已重新将南夷軍隊趕離晟朝邊境。
消息傳到國子監時,薛懷峥的同窗紛紛上前祝賀他,身邊的趙景也一副與有榮焉的樣子,薛懷峥卻顯得有些興緻缺缺。
不知哪位同窗感慨了一句,“要是匈奴也能像南夷被打得毫無還手之力就好了……”
身邊人附和道:“是呀,這匈奴就跟狗皮膏藥似的,時不時地就來侵犯涼州邊境,聽說前幾天又屠了邊境的一個小村莊……”
“還好有懷化将軍鎮守涼州,匈奴隻敢小打小鬧。不然,憑借匈奴好戰嗜殺的天性,恐怕能一路南下殺到長安!”
“哼!要我說,咱們晟朝就該直接出兵滅了匈奴,一勞永逸!”
“呵,你倒說的輕松,滅了匈奴?你怎麼不去?光說不練假把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