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昭的疑問當日便得到解答。
慶功宴上,懷化将軍因多年鎮守涼州、驅逐匈奴有功,被封衛郡公,薛懷峥被封忠武将軍,孔昭被封宣威将軍……涼州衆将士皆論功行賞。
除涼州軍大受封賞的消息在京城不胫而走外,丞相府之女林楚楚也以傾城之姿,一曲劍舞名動長安。
自那日賞花宴後,未曾在後花園中見到林楚楚的人,都紛紛給丞相府發請帖邀林楚楚赴宴,想一睹林楚楚風采,看看是不是如外面傳的有傾城之姿,但都被柳氏以林楚楚患病需休養的借口推拒掉。
林楚楚在賞花宴上大出風頭,蓋過了原本以琴藝博得衆人稱贊的林月兒。柳氏和林月兒恨林楚楚恨的牙癢癢,怎會讓林楚楚再去和其他府的小姐交好?
此舉林楚楚樂見其成,她也不願意去給人當猴看。
一晃她在凝香居已待了足有月餘,除了慶賀薛懷峥獲封忠武将軍那日出了一次府外,其餘時間她都躺在軟榻上看着話本,日子過得波瀾不驚。
這日,宮中蕭景媛給她傳來消息,約她明日玲珑閣一聚。
阿媛怎麼不來府中,反而去玲珑閣?
林楚楚想不明白,但她在府中确實也呆的久了些,明日出去散散心也好。
翌日,林楚楚換上一身嫩黃色襦裙和淺藍披帛,戴上白色帷帽跟靜秋一起來到玲珑閣。
掌櫃的看見林楚楚來了,殷勤的上前招呼,“大小姐,您來了,長公主已經在您給她預留的專屬包廂等候您多時了……”
林楚楚點點頭,帶着靜秋進了玲珑閣視野最好的包廂。
桌上擺滿美食佳肴,蕭景媛正百無聊賴地數着盤中的花生米,一見到林楚楚眼神一亮,“楚楚,你可來了!”
林楚楚摘下帷帽放在一旁,走到蕭景媛身邊坐下,“阿媛久等了,不知今日為何約在玲珑閣相聚?”
蕭景媛驚訝的微微瞪大眼睛,“你不知道?”
林楚楚偏偏頭,她應該知道嗎?
蕭景媛這才想起林楚楚在家呆了月餘,肯定不曾關注最近京中發生的事情。
她興奮地說道:“今日是此次科舉考試唱名及第的日子,今年高中的狀元、榜眼、探花都會跨馬遊街,這種熱鬧的場面本公主當然不能錯過了……”
蕭景媛剛說完,外面的街道由遠及近傳來一陣陣敲鑼打鼓聲。
“來了!來了!”
蕭景媛連忙拉着林楚楚站到臨街的窗邊,果真看見一群全身紅衣的人舉着牌匾、吹着喇叭大搖大擺地朝她們走來。身着紅袍,高騎在馬上,戴着一朵大紅花的三人便是今年科舉的狀元、榜眼、探花。
隊伍逐漸走進,玲珑閣前的人也越聚越多,不過蕭景媛和林楚楚占據最有利的地形,能将下方的情形看得一清二楚。
榜眼和探花約莫已過而立之年,長得中規中矩,而狀元卻尤為年輕,看上去也不過二十歲左右,長相清雅俊美,腰姿挺拔如青松翠竹,有文人的清貴,也有讀書人的高雅。
榜眼和探花在狀元的姿容下顯得暗沉無光,站在樓上觀看遊街的姑娘們紛紛朝狀元扔下自己的手帕和絹花,一時間場面極為轟動。
蕭景媛見狀也不甘示弱,想湊湊熱鬧,她拉着林楚楚,在林楚楚身上摸索着,“楚楚,你有沒有手帕?有沒有絹花?咱們也扔一扔……”
林楚楚搖搖頭,她也沒帶。
蕭景媛失望的眼神落在林楚楚眼中,她有些不忍心,見窗邊有盆杜鵑花開得正好,便折下一朵,朝下方擲去,正巧落在狀元懷中。
狀元神情一窒,撿起懷中的杜鵑花,擡眼朝玲珑閣二樓望來。
兩個姑娘正笑盈盈的朝他揮手,眼神落落大方,沒有其他姑娘眼中的傾慕和愛意。
他在楚楚的臉上停留片刻,然後微微一笑,向她們點頭示意多謝送花。
遊行的隊伍遠去,林楚楚和蕭景媛終于坐在桌前享受美食。
蕭景媛不經意間說道:“楚楚,你有沒有發現剛剛那個狀元多看了你一眼?”
她調笑的摸了摸林楚楚的下巴,“肯定又是被你的美色驚豔到哈哈……”
林楚楚摸摸自己的臉,“有嗎?”
“肯定有。”蕭景媛說,“我以我在宮中察言觀色多年的本事保證,絕對有。”
林楚楚回想了下,那個狀元的目光好像确實在她臉上停留時間長了些,不過他看她的眼神倒不像是被她的面容所迷,而像在看一個故人。
她們之前,見過嗎?
*
新科狀元遊街後,裴修遠三人便來到曲江邊的杏園參加曲江宴。
曲江宴是晟朝科舉放榜後的一次重大宴會,此次上榜的進士、文武百官乃至皇親國戚都将出席。
對于新及第的進士而言,這是一次展現自我的好機會,運氣好的話或許可以得到上位者的青睐,從此官運亨通,扶搖直上。
對于百官乃至皇親國戚而言,這也是可以發現好苗子、将人才納入自己黨羽的好契機。
裴修遠三人一到,同期的進士便紛紛上前祝賀。
“恭賀裴兄高中狀元!”
“裴兄,恭喜呀!”
“裴兄,日後都在官場做事,往後大家互相照拂才是……”
“當日應考時我就看出,裴兄必定是人中龍鳳,如今魚躍龍門,大喜大賀!”
面對同期的祝賀和恭維,裴修遠内心平靜,表面上卻是喜意十足。
“同喜!同喜!”
“日後都是同僚,大家互相關照……”
“……”
衆人互相攀談之際,一位身着紫色官服、留着胡須的男人朝他們走來。
衆人紛紛行禮,“見過大人。”
男人擺擺手,“不必多禮。”
他親切地拍了拍裴修遠的肩膀,“你就是今年的新科狀元裴修遠吧?”
裴修遠應聲,“是。”
“我看過你的文章,寫的很有見地,往後在官場上如有什麼問題,可到陸太師府來尋我……”
“多謝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