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說斷界山的檔期還要往後移，之前和平台談的是暑期，現在看十一檔都夠嗆……也沒準就到下一年了，我說實在的這種仙俠劇積壓下來就不好賣了，聽說出品方勸導演縮短制作周期搶一波暑期，如果真能在榴芒視頻上，就算宣傳上力度弱一點，依靠平台流量也不會播的太難看，但是……”

江珊目光移向一邊，路瑩已經睡得不省人事。自從上了飛機，路瑩的眼睛就沒徹底睜開過。

“路瑩，”江珊擰眉推了推她，“你怎麼像八百年沒睡過覺一樣！”

路瑩迷迷糊糊的睜開眼，還沒聽清江珊說的什麼，就看見陳越鳴走過來，手裡拿着眼罩，路瑩甚至沒來得及感受陳越鳴手上的溫度，就腦袋一歪徹底陷入了一片黑暗中。

“她昨天沒休息好，”陳越鳴說，“珊姐有什麼事和我說。”

臨近幾排坐的都是攬星的工作人員，還有同行到馬耳他的攬星藝人，陳越鳴這話一出，雖然聲音不大，卻叫整個商務艙都靜了一度。

江珊的眼光把陳越鳴從頭到腳審閱了一圈，又看看自己身邊的路瑩，她擰眉道：“你……”

陳越鳴：“我們昨天吵了兩句。”

江珊：“？”

衆人：“？”

江珊皺了下眉，關注點完全偏移，“你們昨天還見面了？”

陳越鳴：“是我惹瑩姐生氣了。”

江珊抿了抿唇，把心裡埋怨路瑩自作主張給斷界山投資的蠢事咽進肚子裡。

“你們倆的事回去以後跟我好好聊聊，”她冷聲道。

陳越鳴把路瑩的毯子往她領口掖了一下，“一定的，我去拜訪您。”

路程不算短，但在路瑩看來就是眼睛一閉一睜的事，十幾小時的飛行她連飯也沒吃兩口，轉機的時候江珊都恨不能搞個牽引繩給她栓在褲腰帶上。

落地後陳越鳴和自己團隊一起走，路瑩的行程比他多，除了電影節之外，還有幾個品牌的合作圖要拍，自然也不會住在一起。陳越鳴隻是離開前把一個手提袋交給萌萌，裡面是很多國産速食和零食。等路瑩發現了的時候，他已經走遠了。

長時間的睡眠沒有給路瑩帶來精神上的充沛，她每次醒來都隻覺得心跳的很快很快，脖子後面有冷汗，而且十分疲憊，仿佛睡覺的時間裡她的腦子還在和什麼東西賽跑，片刻不能停歇。

到達酒店的第一件事，路瑩聯系了曾經的心裡醫生預約看診時間，雖然不知道原因在哪，但她覺得自己可能又出問題了。

江珊瞟到了留言的手機界面，“最近怎麼了？我陪你去。”

路瑩收了手機，“我沒事，珊姐，你别擔心。”

江珊看到路瑩煞白的臉色隻覺得頭痛，“你和陳越鳴在一起了？他是不是影響你？我們才幾天沒見，你怎麼就這樣了？他幹什麼了？”

她看起來像是要抄起個家夥沖過去興師問罪。

“真沒事，和他沒關系，是我最近……”路瑩揉了揉眉心，“就是睡眠不太好，可能之前太忙了還沒調整過來，沒事的。”

江珊直覺這事沒那麼簡單，可品牌的衣服已經送過來了，電影節的時間很趕，每分每秒都要合理利用。路瑩也站起來換衣服，她還是決定其他的等回國再說，先把路瑩和醫生約定的日期填進日程表裡。

幸好雖然路瑩自己狀态不佳，但團隊裡的化妝師實在是妙筆生花，路瑩在化妝椅上又迷糊過去，等到再睜開眼的時候自己的臉蛋看上去簡直像是大學還沒畢業的小姑娘。

“明天下午開幕紅毯之前我們還有五組圖要拍！”萌萌伸手，比出五個手指伸在路瑩面前，“瑩姐！加油！”

“加油！”路瑩拿起桌上的咖啡一飲而盡，瞬間切換回了狀态。

這不是她一個人的工作，團隊内的工作人員，馬耳他當地的接洽部門，各個合作品牌的對接人員和其背後的項目策劃組，路瑩的時間安排牽扯的是近乎上百人的工作進度，不論她的精神和身體狀态是什麼樣，她都不可能允許自己在這時候松懈下來。

和路瑩相比，陳越鳴的行程要寬松的多，但也僅限于在到達酒店之後可以休息一會兒。今夜聚集在馬耳他的大導們會在一起聚會，作為邬成光的學生和近年來合作最頻繁的青年演員，他自然要陪同，也跟合作過的導演們打個招呼。

電影圈就是個人際圈，有時候陳越鳴自我評估，很難說以往工作的時間裡拍戲占據的比例有沒有達到半數，而這些資源交換和回票房投資，說到底并不是他能左右的。以往電影路演的時候，他常常以主創的身份站在閃光燈下，可陳越鳴清楚，他不過是在電影這個龐大的産業鍊條中做些展現在人前的工作，就像冰山浮現在海平面上的一點點。

而他想表達什麼，他想要塑造什麼，常常淹沒在龐大叙事和商業包裝下。

“你這一年歇的怎麼樣了，我那有個不錯的本子，你幫我把把關？”

席間，邬成光轉了一圈無聊，還是拉了陳越鳴說話。

都說同行相輕，這幫搞電影的“藝術家”更是各自帶着傲氣，哪怕真對彼此作品有些欣賞，在一起喝了兩杯，上下大量一圈，終歸要覺得某某某不過如此，他那套東西說到底還是比不上我。

“我最近也挺忙的，”陳越鳴笑着和邬成光碰了下杯，仰頭喝了一口。

“拍個小網劇還算事？”邬成光哼了一聲，“我看你是叫小路瑩給迷的丢了魂了，可别忘了你是拍電影的人！你感情的事我不幹涉，路瑩也是個好孩子，但你别因為眼前的事把前途耽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