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哭個屁啊！（扶胸口），我要是路瑩我現在就雇人去暗鲨他好嗎？】

【路瑩這前任都什麼人啊，怎麼各個難纏還惡心啊？】

【現在營銷什麼過期糖的都是神經病吧？路瑩都快把‘莫挨老子’貼腦門上了，看不出來嗎？】

【營銷号不要帶我家，我們xql好好談個戀愛找誰惹誰了？】

【@我們瑩姐求回應的是瘋了嗎？前任是什麼意思都不明白是嗎？而且路瑩早就說過了現在不是單身，怎麼，非要全世界和唐朝一起玩小學生傷痛文學嗎？】

【别沾思路打開，我們很恩愛，沒時間管瘋子抽風。】

【别求回應了，看看都幾點了，跨年夜我們思路打開正在激吻，沒必要在乎nobody】

看到這條評論的時候，江珊萬萬沒有意識到，十分鐘後，沖上熱搜榜一的tag竟然是：#思路打開 正在激吻#

甚至熱到碾壓了零點的#新年快樂#詞條，以無比抓馬的方式開啟了無數沖浪人的嶄新一年。

一點不到，陳越鳴接到了王超然的電話。

“怎麼才接？”王超然問。

“嗯，”陳越鳴壓低了聲音，“剛沒看手機。”

有門鎖阖上的聲音，明顯是陳越鳴出了屋子關門。

王超然揉揉眉心，暗道沒準可能大概應該還真他娘的是在激吻。

陳越鳴：“怎麼了？”

“嗯，咳，”王超然，“看熱搜了嗎？”

陳越鳴腳步一頓，打開客廳燈，“沒看，出什麼事了。”

“沒，正好也别看了，”王超然道，“今天晚上輿論比較混亂，我們發現了幾個趁機偷偷放你料的營銷号，但是都沒什麼浏覽量，删的也挺快的。”

陳越鳴皺眉，“是什麼類型的？”

“男女關系，”王超然道，“說你和浪途的高官合作侵犯女學員。”

陳越鳴心底一陣厭惡。

王超然：“但是不成氣候，一來是浏覽太少，二來是你形象比較正面，就是刷到了相信的人也不多。”

陳越鳴：“形象再好也架不住這種髒水啊。”

王超然：“我們也在做工作，已經找到發布信息的公司了，明後天我就想辦法聯系他們。”

“……辛苦你了超然哥，正新年的時候，還盯着我這點事，”陳越鳴道。

王超然笑笑，“跨年本就是我加班的時候，做藝人有幾個風平浪靜的？你以為咱們組其他人就能讓我天天一點不操心了？”

陳越鳴歎了口氣，“……謝謝哥了。”

“别太緊張，他們現在手裡沒有東西，想用男女關系錘你哪那麼容易？”王超然道，“且不說别的，你現在和路瑩這麼好，對你形象也是正面的影響。前兩天你們去看舞劇的時候有偶遇的網友發帖，這波路人緣正好趕上《獨山》的預告上線，我看宣傳效果很出乎意料啊。”

“哥，”陳越鳴打斷他，“我們還是……先不考慮公開，我的事，也最好不關聯上路瑩。”

電話對面默了一下。

“……行，我知道。”

“哥，”陳越鳴歎氣，“我總感覺我們現在做的工作都是守株待兔，難道就不能先做點什麼、總比這樣等着他們出手——”

電話對面有火機的聲響。

“陳兒，”王超然深吸一口，“你來我往，是君子幹的事，咱們這個圈子裡，沒人跟你一招一式。你先說話，誰知道你是不是心虛？說多少？隻言片語都是留給對方的破綻。咱們這灘渾水裡，想出頭很難，可想毀了一個人簡直太容易。你以為站得直是坦坦蕩蕩，别人看來隻是你身後要掩藏的東西太多。”

“你這些年不容易，難道就沒吃過這種虧？”他繼續道，“身不由己就是這樣……你，我，攬星、浪途。别的不說，你就隻需要看看路瑩——她經曆過多少輿論？你見過她的反擊吧——可能得到什麼呢？大多數時候，沉默是最優惠的方法。可沉默也是有代價的，好多硬扣上的帽子一戴就是一輩子。”

陳越鳴沒有說話，王超然懂他的意思。

王超然：“這個環境你不喜歡？我也不喜歡，做營銷号的，當水軍的，找人來搞你的——誰喜歡？但這就是慣性，這就是圈子。現在的事實就是：一灘臭水。但是你也别灰心喪氣。隻要你不跟着異化了，還有跟你一樣的軸人，等我們這些老古董退休了，你們說了算了，演藝圈沒準也還真能變回演藝圈。”

陳越鳴自嘲似的笑了一聲，搖頭道，“我怎麼沒看出來，超然哥你也學會畫大餅了？”

對面也嗤笑一聲，“你覺得我在畫餅？理想主義覺得老油條理想主義了？”

“我這麼說，是因為真有人這麼做，”王超然道，“你在浪途那麼多年，現在來了攬星，就沒覺得喘過一口氣？我告訴你，二十年前世界上沒有攬星，浪途都特麼是清流。當時的藝人怎麼活，現在咱們呢？就因為有攬星做标杆，全行業都得在剝削壓榨小藝人的時候多考慮考慮。這不就是賀眠幹出來的事嗎？你看賀眠不在人前轉悠，可有他的地方誰敢亂來？這不就是嗎。”

陳越鳴一愣。

王超然：“秦予執來演藝圈之前也沒有此刻文化。那時候網劇質量一團糟，整個行業裡良莠不齊魚龍混雜，什麼本子都能拿出來騙人，用網劇打幌子的投資詐騙到處都是——但就是因為有秦予執，現在出品網劇是什麼審核流程？上線平台的是什麼基礎質量？從IP到劇集落地，找到此刻就能一條龍。你說她流水線也好，說她劇集工廠也罷，說她野心不小妄圖收割行業……但是她先給這行業定了框架，叫人走進來按部就班就有錢賺，就能活下去。不然還談什麼藝術？都去酒桌上攀關系、賣人情，誰來不扒你一層皮！沒有秦予執，像路瑩這樣的演員，連想清清白白地拿穩定薪資都是做夢。”

陳越鳴呼吸了兩口氣。

覺得心口的濁氣散開了，又有些更沉重的東西挪了進來。

他曾經真的隻是覺得自己足夠幸運，找到一家好的經紀公司而已……殊不知如果沒有這裡，自己可能早就無法在行業裡繼續生存。

“陳兒，”王超然道，“你是個好演員，路瑩也是。我們雖然滿身銅臭味，但也曾當過有點浪漫主義的文藝青年。我見過賀眠走出來，我見過秦總是怎麼大刀闊斧，我知道有這個可能。我是真心希望也能看到你們闖出名堂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