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擡眼看了下屏幕，似乎是路瑩的方向，他在想些什麼，又自嘲似的笑了一下，把手機翻轉過來。

其實團隊準備的也是一張他和路瑩在片場的合照。

但……他還是有點私心。

尤其是在整晚都能陸續看到滾動彈幕上路瑩的名字和其他人組合在一起之後。

“這是……”

直播間裡安靜了幾秒，所有人都在聚精會神地盯着陳越鳴手機屏幕上的那個遙遠的小人。

【這是……瑩姐吧。】

【我靠是瑩姐，她怎麼能在這麼遠、這麼模糊的視角裡還這麼美啊……】

【陳敬思你從哪挖來的這圖？？？】

【瑩姐自己都沒認出來吧，她還眯着眼睛在那看呢。】

【這是劇照吧？】

【我想起來了，瑩姐n年前有個最後沒有上的武俠電影，這是那個電影的劇照吧？】

【好像還真是，陳敬思你從哪個犄角旮旯挖出來的這張照片啊啊啊！】

“原來是瑩姐的……電影劇照？”主持人從後台得到消息。

“哈哈，”他笑道，“陳老師選這張是想和咱們瑩姐再合作一次電影的意思嗎？”

“你不是都和我們瑩姐合作過電影了嗎？”畢秋時在那添油加醋。

陳越鳴笑笑，把手機扣在桌上，“就是想和瑩姐再合作的意思。”

畢秋時：“呦呦呦呦呦！”

很快，#呦呦呦呦呦#沖上熱搜，畢秋時也因此收獲了自己新年第一個抽象表情包。

直播結束的時候陳越鳴背後的窗外下起了雪。

這雪來得又大又急，在路燈掩映下很是壯觀，好多人連連贊歎，陳越鳴就幹脆拿了手機到窗邊，給網友們直播下雪盛況。

路瑩也看向窗外。

鵝毛飛雪漫天，天地在瞬間被籠罩。

她想到《獨山》大雪中那一場痛徹心扉的殺青戲，也想到《九城》中少年夫妻寒冬臘月裡的久别重逢。也許世上當真有平行時空，而他們是無數個悲劇結尾中的唯一特例。

所有人都在看屏幕，隻有路瑩愣愣地盯着别處，陸林深玩味地笑道：“瑩姐窗外也下雪了嗎？”

路瑩慌忙轉頭，其他人也看過來。

她看到鏡頭裡自己的身後沒有窗戶，心頭松了口氣，心髒卻激烈跳動，愈發澎湃。

這一刻她前所未有地理解陳越鳴那種想公開的心情。

她想說是啊，我的窗外也下了雪，我從來都沒見過這樣鋪天蓋地的，把一切都染上純白的雪，我真的好開心，好想和全世界分享，就像我也想告訴所有人，你們猜的沒錯，我們兩個就是在一起。

但她最終還是笑笑沒有說話。

像是和以前所有的工作夥伴一起下播那樣，說：“今天辛苦大家了，希望《獨山》播的好，再見。”

路瑩心口的餘震未平。

沒有聽見陳越鳴在感謝所有人，最後說，“也感謝喜歡我和路瑩的朋友們。”

路瑩知道，陳越鳴的手機屏保不是為了直播換上的那一張。

在路瑩印象裡，陳越鳴除了在工作的時候會用另一個手機，其他時間裡他這一部手機的屏保一直都是這張圖。

隻不過因為路瑩以前沒有什麼仔細查看陳越鳴手機的興趣，她也确實沒認出來他用的是自己一張太過久遠的照片。

微信上有幾條江珊的未讀，路瑩能看出她從還在勸自己注意尺度到你愛幹什麼幹什麼的态度轉變。

除此以外，還有來自陳越鳴媽媽的消息。

優雅人生：小路啊，阿姨也看了直播，感覺給你們添麻煩了。

優雅人生：陳越鳴那個屏保是幾年前我給他換的，那會兒我剛學會給手機換屏保，又很喜歡你……然後把全家能找到的手機就都給換成一樣的你的照片了。

優雅人生：但是我真沒想到他一直沒換啊。

優雅人生：這小孩是不是有點傻，怎麼換了手機也不換個屏保呢？

優雅人生：我回頭說說他。

優雅人生：要是耽誤你工作了咋整啊小路！

當紅女明星：沒有事啦阿姨！

當紅女明星：這個環節都是安排好的，陳越鳴那也知道的。

當紅女明星：換了我的照片是方便宣傳啦，營銷就要隐晦的才有賣點啦。

優雅人生：真的嗎小路！

優雅人生：營銷什麼的我是不懂……

優雅人生：但是要是耽誤你工作的話你可千萬不要承認陳越鳴是你男朋友！

優雅人生：不能讓男人影響你接戲喔！

優雅人生：男朋友是可以換的，但是事業是咱們大女人自己的！

路瑩笑着捂臉。

當紅女明星：（笑哭）

當紅女明星：阿姨别這樣。

當紅女明星：陳越鳴可是您兒子啊！

優雅人生：這話又不叫他知道。

優雅人生：我是你粉絲和是陳越鳴他媽，這兩件事可以分開論。

當紅女明星：（捂臉）我知道啦阿姨，真的别擔心啦！

優雅人生：你放心，有啥事你不好說的，我跟陳越鳴說去。

優雅人生：明天來家吃飯嗷，讓陳越鳴帶你出去玩雪去，帶好手套，家裡有我前兩年織的，你讓他給你找。

當紅女明星：（OK）放心。

當紅女明星：（親親）

優雅人生：（親親）（親親）（親親）（親親）（親親）

房門被敲了敲，陳越鳴探頭進來，神态看起來和湯圓好像。

路瑩擡眼看他。

陳越鳴：“……我坦白從寬來了。”

路瑩笑着搖了搖頭，“外面下雪了，你手臂上的舊傷還疼嗎？”

陳越鳴心裡一酸，路瑩走到門口去抱了一下他，學着他的樣子踮起腳去揉他的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