柒微微壓低重心再躍起,腳踩在燈柱上,然後嚴重違反地心引力地跳向半空中,如同離弦的箭。
可能有過之前的經曆,這次他倒不是很慌,就聽到柒說:“你屋喺邊?(你家在哪裡?)”
巨大的月亮挂在天空上,忽然一股異香傳來,阿七感覺五感漸漸弱了下去,霧氣彌漫……
霧氣消退之後,他發現自己站在一座祠堂裡,祠堂雕梁畫棟,華美異常卻有種滲人的陰冷。
擡頭一看,目光對上數不盡的牌位,供桌上香火未斷,煙霧長彌。
案台和架子上擺滿了密密麻麻的牌位,四圍的孝幔垂地,一種陰冷的觸感順着背脊蹿了上來。
鬼使神差般地,阿七走到了那些牌位前,那些牌位通體漆黑,上面亮閃閃地刻着添漆的金字,潮氣結在上面,凝成一滴滴冷露,在月光下折射着光,像是眼淚。
這是什麼鬼地方?阿七環顧四周,突然感覺到一股寒意蹿了上來,他搓了搓手臂,剛想轉身離開……
不知道從哪裡傳來嘈雜的說話聲和音樂聲,令人一陣恍惚,祠堂的燭火被風壓低了頭,屋裡燈影綽綽,詭異之極。
從外面吹進來的風刺骨寒冷,有種莫名的不安,這種不安就好像是即将要發生什麼一樣。
燭火一暗一明之間,整座祠堂裡的擺設為止一變,張燈結彩,披紅挂綠,卻無聲無息。
那些牌位和供桌全部消失,換了一張木案,案上擺了喜餅和各色的果品,白燭變成一對紅彤彤的龍鳳雙喜燭,正面牆上貼着金燦燦的雙喜字。
四擔擡箱放在中央,箱子上系着大紅綢緞,旁邊的桌上放着兩個金漆的托盤,一個上面擱着些衣裳,棉麻綢緞各種材質的衣料都有,一個卻放着一些貴重的金銀首飾。
周圍全是看不清的黑影,全部看着他,竊竊私語。
這些都是鬼啊!阿七瞪大眼睛,扭頭就跑,可他逃到庭院時,身後那些說話聲卻越來越大,還有壓抑不住的尖細笑聲。
庭院草木森森,水汽凝結的霧氣懸浮在半空中。
兩旁的長廊挂滿了紅燈籠,中央站着一個穿着喜袍的青年,笑着注視着對方,“我等你很久了。”
“你等我幹什麼?不是,我認識你嗎?”阿七警惕地看着面前這個青年。
青年的笑容僵在臉上,“我早就聽說新世紀的姑娘比較獨立……特别,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等等,大佬,你說什麼……”阿七眼皮直跳,正準備說什麼,那群鬼已經追了上來,圍着他和那個青年歡笑。喜樂開始演奏,唢呐聲吵得人腦仁疼。
“哈哈哈新娘子!新娘子!”那些鬼有的擡手,有的擡腳,将阿七整個人擡了起來。
第一次見到這麼多好兄弟,阿七有點慫,先是喊“各位大哥,有話好說”,後來是“放下我!放我下來”,最後失去耐心,變成“小心我搖人來收了你們,你們這些髒東西”、“有種我們一對一單挑啊”。
等他被放下,已經回到祠堂裡,一方喜帕蓋到他頭上,身上的衣物陡然一變,變成了那身收到的嫁衣。頭上也戴了那頂金冠,隻是分量輕飄飄的,一點也不像金制的。
搞什麼飛機,他居然真的要和一隻鬼結婚,還它麼的是一隻男鬼!
阿七想跑想說話,可是手腳好像被無形的力量控制住,喉嚨裡也發不出聲音。
司儀拖長音調,聲音尖利,“一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