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開家門，阿七按下按鈕，整個客廳被燈光照亮。

水磨地面，雪白的牆皮掉了幾塊，窗邊懸挂着碎花窗帷。客廳擺着一套墨綠色絨布沙發和一張躺椅，木幾上放着很多瓶瓶罐罐，還有一套粗瓷茶具，是八十年代的裝潢。

一隻圓溜溜的小毛球撲入阿七懷裡，使勁蹭蹭，發出清脆響亮的聲音，“叽叽！”

阿七摸了摸小飛軟乎乎的羽毛，走進餐廳，桌上的飯菜已經吃完了，毛都沒剩。

他看了看時間，感覺還早，“小飛，你還餓嗎？”

“啾啾！”小飛歡快地點頭點頭，一雙黑豆眼亮晶晶的，好像點亮無數小星星。

在阿七打電話叫外賣的時候，小飛注意到旁邊的柒，歪頭看着他，“叽？”好像在問，他是誰？

“路上撿到的鬼。”阿七挂了電話，摸着下颌，打量着柒，“怎麼感覺這張臉有點眼熟？”

“啾啾！”小飛倒是挺喜歡柒的，繞着他飛了幾圈，想停在他肩膀上，但是鬼沒有實體，小飛腳下一空，掉了下去……

“小飛！”阿七急忙去接，一隻手卻提前接住了小飛。

雖然别人以及别的事物不能碰到鬼，但是鬼隻要集中一點注意力，就可以碰到别人以及别的事物，就是這麼不講理。

柒接住小飛，将手放到自己眼前，看着那隻萌哒哒的小雞崽。

小雞崽卻毫不害怕，還蹭了蹭柒的手。

柒依舊看着小飛，還是那張沒有表情的臉，阿七卻莫名覺得他的表情似乎有些緩和。

“靓仔，你吃不吃東西？”

柒搖了搖頭，他是可以吃人間的正常食物，但沒這個必要，吃了也沒用。本來他還是人時，對美味佳肴就沒什麼追求，能夠果腹就足夠了。

“那你吃不吃香火？”

鬼吃香可以攢功德增修為的，這次柒點了點頭。

“靓仔，你喜歡什麼口味？麝香，檀香，沉香，還是龍涎香？”

……

阿七換了白衛衣和短褲，綁起那把分叉的小揪揪，從儲物間裡找出一張四方供桌，供桌放上一個香爐和一杯清水。

迎着柒和小飛的目光，他點了一柱拇指粗的線香，插入爐中。

那香聞着确實心曠神怡，柒不自覺間走到供桌前，深深地一呼一吸，就像吸煙那樣，整柱香瞬間就燒到了底。

阿七瞪大了眼睛，看了又看，最終撓了撓頭，“這是什麼操作？”

柒不搭腔，不過阿七也沒指望他能回答，想着外賣還沒到，徑直走到書房的架子前。

上面擺着十來本書，有幾本是花花綠綠的時尚雜志，有幾本是破破爛爛的泛黃古籍。

他翻起那幾本破書，然而沒有查到關于铐鍊的事，忍不住搔了搔頭，回頭卻見那隻鬼已經盤腿抱着刀，坐到他的床上。

“靓仔，你還真是不客氣。”

“睇你揾咗咁耐，你查到乜喇？（看你找了那麼久，你查到了什麼？）”

阿七将書放回架子上，無奈地攤攤手，表示他什麼都沒找到，忽地想起了什麼，“沒事，找個時間回老宅，說不定那裡有什麼線索。”

“你冇驚乜？（你不怕嗎？）”

阿七莫名其妙，“怕什麼？”

“我。”柒盯着阿七，眼底浮動着黑霧，就像一泓清溪蓄下的兩汪深潭。

“你有什麼好怕的？人有好有壞，鬼也有好有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