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的聲音打斷了這份美好的情景,徐任先站起身和蔣學義的目光一同循聲望去,發現是繁響的礦泉水掉到了門口,蔣學義本想過去幫忙撿一下卻被徐任拉回來按在座位上動彈不得。
徐任單挑眉,“有事兒?”
繁響冷漠的甩臉而過,他沒有和蔣學義和徐任說一句話。
今天上午第三節語數學課下課路知楠發燒請假回來,拿假條回來的時候她招呼蔣學義幫她中午到紀檢部部長那裡簽一下到,順便幫她中午值日一下。
路知楠叫着繁響:“我先走了,今天值日我看别的班的走不開,調不了。我就拜托蔣學義了…”她又扭過頭跟蔣學義說:“中午十二點四十檢查,然後一點十分就能回班,其餘的你問問繁響。就是哪個班違紀就在扣分表上扣分就行。”
蔣學義點點頭,“好,我知道了。”
繁響也是今天的值日生,他聽路知楠說完後目光轉移到蔣學義那張看似冷冰冰的臉上,輕輕眨了眨眼睛。
從小賣部回來的徐任懷裡揣着瓶草莓味的奶牛,遞到蔣學義的懷裡的時候還是熱乎乎的。繁響敏銳的察覺到,在蔣學義瞧見徐任那秒冷酷的臉瞬間有了溫度笑得很開心。繁響認識蔣學義一年多,這樣的笑幾乎很少同他展現過。
一同檢查的除了蔣學義和繁響,還有兩個不認識的高一。一個矮一個精瘦。
新高一的成員每回檢查都徇私舞弊,為防止他們擾亂秩序才把高二的拉下來陪他們檢查。明面上是說帶領新成員對校園熟悉熟悉,實則是學生會裡安插眼線,時刻監督着他們。
繁響拿着名單對照了周三值日生的名字核實,蔣學義偷偷秒了一眼表,發現李濤的名字位列第一。
高一那層的男廁所幾個星期前水管爆了正在維修,現在大門雖然敞開但每個隔間的門都被鎖上打不開。唯有角落裡還有一個完好的便池,但高一的男生幾乎沒人往哪擠都跑到高二或者高三的廁所。四人就往裡瞟了一眼趕快到指定地點值日。
走着走着,蔣學義故意從新高一的嘴裡套話,“你們高一的很多人吸煙嗎?”
矮子不假思索地回答:“那肯定啊,上高中抽煙的少嗎?反正我們初中一堆人抽煙。”
“那你們不抓?我聽人說李濤抓吸煙的多。”
高個兒的搶着說:“咦,屁嘞!李濤自己快把校紀校規給犯遍了。吸煙喝酒、打架沒有你想不到的,就沒有他做不到的。”
蔣學義故作驚訝,“這樣?”
“欸,李濤那人真不行。仗着自己爹…反正,我們這些高一年級的對他隻有敢怒不敢言。”
檢查到一半蔣學義以上廁所為由先離開了,廁所潮濕又陰涼,好在一樓牆面上的窗戶開得有縫隙不至于積成難聞的黴氣,蔣學義前腳剛踏進去隔牆後面發出粗發的嗓門似乎在沖誰吼着。
“脫!讓你他媽的換手,你還以為你自己多有能耐?”
緊接着傳來宋來磕磕巴巴的道歉聲,“我錯了、我錯了!對不起,李哥對不起!哥、我真的錯了!别拍,别拍,我求求你了啊啊啊…”
“我求求你了…”
聽音識人,蔣學義深呼一口氣一腳踢開腳邊的紅桶,水頓時嘩啦啦的流淌到濕哒哒的地闆上直至李濤的鞋底,李濤正是在氣頭上,瞧見蔣學義從隔牆後面走出來,他半張臉不停的抽搐半着眼,撇開臉看向衣衫不整的宋來,他作勢要捶宋來的左胳膊也順勢放下。
蔣學義一秒就注意到了,李濤手上的那款索尼相機。他心裡想到了一個想法,他想救宋來,沒别的,他就想救一個人,救一個生命。
生來人都平等,生來生命都要存活,沒有人能被擺布,沒有人要受到屈辱,沒有人要活在地獄。
反擊反抗才是最結實的利刃。
咬牙切齒地問:“你叫的救星?嗯?”突然他幹笑兩聲,“我說呢,剛剛怎麼那麼有種的打我。”
宋來拼命地搖頭,眼淚鼻涕摻合着一塊兒分不清,他不敢發聲憋着胖臉通紅。蔣學義仔細一看他的頭上還黏有菜根子,想來可知剛剛宋來都遭到了什麼罪。
李濤陷入魔怔,他強行按住宋來的後腦勺把他的頭擰向蔣學義,惡狠狠地目光落在蔣學義的身上,命令宋來說:“那就跟這個學長有禮貌的說讓他滾。”
宋來的身子抖動不止,他停頓半秒卻遭到李濤的毒手,那一巴掌打在他的嘴唇上。下一秒嘴唇就脹大紅腫,蔣學義握緊了手,内心掙紮的思緒截然而止,他一個健步上午把那張紀律檢查表粗暴地摁在李濤的臉上,奮力把他推到在地。恰好光芒撒在地面上的相機攝像頭,剛好折射進蔣學義眼睛裡。
他不想再過多糾纏,立刻先拽過宋來的手,先是把他拉到自己面前幫他把校服衣領扣好。然後轉過身想去拿掉到地闆上的相機,可沒想到李濤站起身反手拔出爛拖把上面的棍子推開想要擋在前面的宋來,照着蔣學義的後背不顧一切的捶下去。
剛握住的攝像機立刻從手中滾了出去,發出清脆的響聲。
背部隻是先麻後來又有火辣辣的灼燒感,蔣學義的腦子裡就想着把宋來帶走根本管不住自己身上有多疼,李濤本想再度下手,卻不料蔣學義迅速的把照相機塞到宋來的懷裡推搡他。
“先出去!”
宋來被吓得屁滾尿流,慌慌張張的往前跑。等李濤反應過來,蔣學義早已握住那條棍子從他手中另一端抽了出來,他站起身但腰已經直不起來了他有意識剛剛李濤那一棍子可能是捶到腰間了,已經來不及想傷勢的嚴重。
蔣學義喘着粗氣,把背靠在陰涼的隔牆上好讓疼痛緩和一些,鎮定自若地說:“我再往外站一秒,攝像頭就能拍到,如果這樣不管攝像機内的内存卡有沒有被摔壞,你也會拍到,我也會被拍到。到時候留給你交代的話語權就不多了,你自己掂量。”
李濤失了神,氣得他已無力氣臭罵,隻好咬緊牙關,滿眼都是對蔣學義的憎恨。
“你覺得你躲得過法律制裁的那天麼?你還能在父母的庇護下活多久。”
蔣學義顫顫巍巍的走出男廁所,他的視角停留在了那雙球鞋,他沒有移動視線隻是不自覺的強撐着自己的身體停止。
繁響平靜地看着他,“要去醫務室嗎?”
蔣學義停頓了,抿了抿嘴唇,“嗯,我自己去。”
說完蔣學義就準備往前面走,繁響任窮追不舍,擋到他的面前,“我扶你。”
“不用,我自己行。”
繁響垂下眼,“裡面的人是誰…我幫你…”
“不用。”蔣學義毫不留情的打斷,“你不需要,這跟你沒有關系,走吧。”
繁響捶下手,眸光變淺,“好,聽你的。”